“帝光的附近新开了一家爱丽丝主题的咖啡厅,装潢是糖果色的,大厅的吊灯坠着好多心型的挂饰,蛋包饭和咖啡的拉花都是超可爱的兔子形状,所有的餐具上都有桃心,还有奶茶可以不加糖,早晚还会使用不同颜色的灯光,以后有机会的话可以一起去呀!”

“嗯。”

“那个,池袋的一家甜品屋推出了新的季节限定,是那种宝石一样闪闪发光的镜面蛋糕,和征君的眼睛是一样的颜色!虽然我不能吃,但是,有机会的话看,果然还是买了比较好。”

“嗯。”

“还有还有,德语的《莫扎特》开始巡演了!主教的A卡是Mark Seibert!虽然宝冢版本也很好听,但果然还是原本的语言听起来最棒了,可惜现在已经没有票了,不能和征君一起去看……”

“嗯。”

“……”

并不是她想这样认为,但这个,是敷衍吧。

走在去吃饭的路上,琉璃非常雀跃地说了很多近况,但无论她说了些什么,最后得到的反应都是“嗯”。

这让她严重怀疑赤司根本就没有在听她说话。

“因为离得不太远所以走过去就好”是她的提议,冰帝的通学路上种了一整路的樱花和紫阳花,现在紫阳花还没到花期,但樱花开得很好,一整条路都是粉白的颜色,地面铺着落下来的柔软花瓣,这么美好的环境特别适合和喜欢的人一起走,还可以顺着氛围亲亲抱抱举高高……好吧后面几项基本是她的妄想,但以征君现在的性格,和他多走一步都是赚到了!

……结果不要说妄想了,她甚至怀疑赤司从一开始就在走神。

“征君。”沉默了一小段时间之后,琉璃重新开口,“你不冷吗。”

“嗯。”

“……”

敷衍!这绝对是敷衍吧!好敷衍啊!虽然他在看她,但这个回答很明显就是在敷衍吧!

琉璃停下脚步。

赤司向前迈了半步,和她错开半个身位的距离,她在那个间隙抬起手,精准地揪住了他衬衫的背缝。

她揪住他衣服的动作有点用力,布料被她向后一扯,领口的衣扣贴上了喉咙,紧绷感从颈部迅速体内扩散,赤司闭一下眼,然后沉默着对上了她不满的表情。

“征君你有在听吗?”

“嗯。”他说,“我不冷。”

“……”

这个回答没有任何问题,但不知道为什么,琉璃忽然很生气,她皱起脸,撇着嘴看了他一会,“除了那个问题,我刚刚还说了什么?”

“你最近过得很开心。”

“……”

出现了!征君的高精度简洁概括!

她不能说这个中心思想是错的,但她问那句话的本意并不是让他回答这种东西。

就很生气。

她特别不满地扯一扯手里的衬衫。

“你为什么都不说话?”

赤司略微偏了一下头,然后又正回到原来的角度,疑惑地看着她:“你想听什么?”

“就是……比如,那个,新的校园生活怎么样、社团活动怎么样、你最近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交到新朋友之类的!”

“洛山的校风很好,适合学习,篮球社拥有强劲的实力,无需担心冠军的归属,学生会的事务多少有些庞杂,但对学校有所了解之后也没什么特别的困难。”

他一丝不苟地把她的每一个拿来举例的问题都进行作答,唯有在最后的时候顿了一下,这个停顿显得十分具有深意,似乎连他看过来的眼神里都带着别样的含义,“至于朋友……我不认为你想知道这个答案。”

“……”

征君你把天给聊死了你知道吗。

“算了。”

琉璃重重地放开手,迈开腿快速地从他身侧走过去,“征君是笨蛋。”

好气哦。

虽然他什么错都没有,但她就是特别生气,琉璃在接下来的路程里一言不发,一直到了座位上也不和他说话,但赤司表现得非常平静,他甚至在她生闷气的时候帮她点好了一份套餐,然后告诉服务员要水里不加冰。

喝什么水!吃什么饭!我在生气!

琉璃把叠成玫瑰花的餐巾纸砸向他。

没有任何威胁性的纸花轻飘飘地落进赤司的掌心里。

他捏着脆弱的花梗,垂下眼看了半晌,对着手里粗糙的叠纸笑了一下。

为什么会笑!笑点在哪里!为什么会在这种情况下笑出来啊!

残留着些许笑意,他抬起眼睛看向她:“生气了吗?”

琉璃别过头:“没有。”

然后对面就没有声音了。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吗?你那么聪明为什么要信我的鬼话!

她的大脑为她播放了一首《复仇的火焰在我心中燃烧》,并且在原调的基础上擅自升key,用高昂的声音充分体现了她内心的愤怒。

越听越气,琉璃抽出一张餐巾纸团成一团砸向赤司,“我生气了!”

需要哄的那种!

她用眼神拼命暗示,不知道赤司是不是能接收到她的信号,但他显然对她的出尔反尔感到困扰。

纸团砸在他头上,又蹦到他手心里,他捏着那个和气质完全不相符的纸团,仔仔细细地端详了半晌。

……然后他又笑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两个难道不是处在同一时空同一场景吗?

琉璃一边生气一边茫然,她皱起脸,非常不满地看着赤司:“你为什么要笑!”

赤司抬起头,眉眼间残留的笑意淡化了他身上的疏离,在店铺的柔光灯下面,他精致的五官像巧夺天工的螺钿漆器,充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鲜妍艳色。

他将双手交叠在桌面上,向她的方向倾身,瑰丽如珠宝的异色双眼里徐徐漾起一点笑,像是斑斓的漩涡,将她的影子绞在里面。

“如果我说了,你就不生气了吗?”

“……”

琉璃好半天都没说出来一句话。

她呆呆地看了他一会,猛地向后一靠,撞在椅背上,然后又觉得不对,于是又气势汹汹地挺胸拍上桌子:“这个和那个是两回事,你不要转移话题!”

阴谋,这一定是阴谋,她不会因为他好看就妥协的!

在她拼命做出的“我超凶”的表情里,赤司几乎笑出声来,他看起来心情很好,连声音里都带着笑的震颤:“你一点都没变。”

依然充满了他所不能理解的饱满情绪。

这句话让琉璃的思维顺着跑了很远。

“骗人!”她抬手捂住脸,“大家都说我长大了,成熟了,变得更好看了!”

“……”

“没、没变吗?”她摸摸脸,然后非常坚定地看着他,“你再仔细看一下?”

没有变好看吗,没有变成大姑娘吗,没有那种文学作品里描写的“忽然有了让人心动的成熟”吗?

赤司微微张嘴,又很快闭上,然后用一种需要写小论文来剖析的奇妙眼神盯了她许久。

琉璃被看得特别紧张。

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忽然有点后悔在这种时候提起这个话题,她现在一点都没打扮,昨天还刚刚经历了失眠,现在搞不好面容枯槁双眼无神,用形体老师的话说大概就是“慈善家听钱打水漂都不会买票看”的谷底状态。

“算了。”她低下头,“不要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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