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珑羡照常去给父皇敬茶,听到里面有池晰细碎的声音,便打发了婢女,轻手轻脚的靠在门边,父皇与池晰相对而坐,看不清楚表情,只听见父皇慢悠悠道“那容锦公子你是见过的,我寿辰宴上你倒酒的那位公子,他还曾向我夸赞你是大家闺秀,那容锦,是天帝义子,从小一直养在他身边,如今在天廷有独立的宫殿和职位,你的身份嫁过去,也不算是亏待。”
珑羡大惊,手中的茶盏没端稳,几滴滚烫的水落在她手背,珑羡怕发出声响,只咬着嘴唇不敢出声,容锦?他就是那日的玄衣公子,她心中窃喜,不对,准确来说是大喜,他居然是天帝的义子,难怪生的如此玉树琳琅。
父皇又道:“我与你母后商量过,小珑儿天性不喜拘束,性情泼辣,实在不适嫁与天族王室,一是怕她行为不端有损西海威望,二是..天帝指婚西海一族,他未曾抗命,因此我与你母后揣测那容锦公子本就属意于你,天帝,不过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罢了..”
后面的话珑羡没能听下去,失魂落魄将茶盏递给婢女后,她赌气似的走回寝殿,已到了深秋时节,捂着披风也抵抗不了这阵阵寒意,反正她的心也不止践踏这一次。
路过千鲤池,我顿了顿足,径直走进去。墙边蔓延的紫藤已经枯黄,亭台上也积了成堆的落叶,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荒芜与沧凉。她伸手大力扯下那些恹恹飘摇在空中的藤条,从中间折断后抛在风里,试图亲手折断在她心中的缠绕的所有情愫。
一顿发作,也不知在生谁的气,还不都是怪自己,珑羡从小便知比不上池晰,这结局不正是我一手造成的吗,一些碎屑随着风落在她脚下,珑羡憋着眼泪走出千鲤鱼池,再不回头,再没什么可期盼了。
总归是感到庆幸的,幸是因为,他娶的是池晰,不幸的是,池晰是她妹妹。后几日珑羡都把自己关在房里绣荷包,绣花是池晰教她的,珑羡针脚总是下的歪歪扭扭,技术不及池晰半分。
她打算绣好两个风灵神鸟荷包给池晰当新婚贺礼,母后和池晰总以为她因未定的婚嫁之事而惴惴不安以致抑郁,多次到珑羡寝殿外焦急的探头探脑,珑羡除了嘱咐她们我没事以外,也再说不出别的话来。
某天夜里,池晰终于受不了珑羡极端反常的表现,踏着夜色溜进她房间,此时珑羡正支着脑袋趴在窗台上看萧索初冬的夜景,她咋咋呼呼从珑羡后面钻出来,略微有些不耐烦的替她披上外衣:“姐姐!我实话跟你说!父皇私下决定嫁我出去,那公子与我是旧相识,我自然也情愿,瞒着你是眼下时机还不够成熟,姐姐,你可别再这样消沉下去,大家可都急坏了!”
珑羡玩弄着肩上散落下的一缕青丝,绕上指尖又放下,虽自以为心如止水,在亲口听到这句话后还是难免心中钝痛,池晰见她表情淡淡,心中甚急,拉着珑羡的手大呼:“姐姐!如此你还不如意,那真就没法子了!”
珑羡起身,轻轻拉着池晰的手走到床前坐下,见她眼眶红红,终究是心软,从枕下拿出绣到一半的荷包放在她濡湿的掌心,池晰的脸色微微有些出神:“风灵神鸟象征和睦夫妻之情,我绣来赠予你与公子,我此番难过,并非抗拒联姻,而是难过你我同胞姐妹将就此相隔两地,小池儿,从小你被欺负了只会喏喏的跟在我身后,我做错的事情常常连累你与我一块儿受罚,你非旦不怨我,还巴巴的去父皇面前替我求饶。”
珑羡笑笑,伸手抚上池晰的发额,池晰一双水灵的眸子像极了母后,而珑羡却是不像的,她生的没有妹妹那般水灵,或者说,她生硬的五官偏像父皇一些,心中又这样暗暗的念叨着,容锦与池晰,可真是般配的神仙眷侣呢。
池晰扑在珑羡怀里大哭起来:“我错了,我不该误会姐姐的!”她小小的身子在珑羡怀中不停的抽泣,珑羡只好像小时候哄她一样轻轻拍着她的背。珑羡又道:“我总说要等你出嫁,我才肯离开,如今竟成真了,你与那公子既两情相悦,我也就高兴了,小池儿,你不仅要带着南海王一族的荣誉出嫁,还要,带着我的祝福去奔赴你的爱,如此,我才能放心呀。”
那晚,池晰与珑羡说笑谈心到半夜,然后像小时候一样俩人同床而眠。珑羡好像真正的释怀了,看着池晰每天自然流露出的娇羞神情,她也跟着充满期待,平日里跟着母后准备池晰的嫁衣,那红艳的布匹看得珑羡也心颤,晚上便在寝殿继续准备给池晰的新婚贺礼,日子就这样悠然的过去,直到琉璃瓦上积雪化开,春风携着花香飘到她的窗前,绿枝从外墙上探出头,珑羡的凤灵鸟荷包绣到最后一只脚时,父皇急匆匆的接到天庭的圣旨,原本平静无恙的日子再次被打破了。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