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炽:“哦?”
方才礼部官员已和他议过此事,三年一次的祭孔大典,于朝廷也算大事。
齐宥声音渐低:“臣今日想早些歇息,养精蓄锐,也好在当日精神满满看您的风采英姿……”
雍炽盯他半晌,终究微微摆手示意他退下。
齐宥恨不能原地瞬移立刻窜回偏殿躺下,然而却只能借助椅子扶手颤巍巍站起身,随着步伐的牵引,布料一下一下扎着伤口处,双腿生疼,齐宥走得缓慢,努力不让旁人看出异常。
雍炽冷声:“站住。”
齐宥身形一僵。
雍炽站起身,神色冷冽直冲冲朝他走来。齐宥缩缩脖颈,不自觉的退后两步。
“别动。”雍炽声音如淬寒冰:“不知道自己在流血?”
齐宥低头,才发现零星几点血渍染在袍衫上,且还在不断晕染放大,显出几分触目惊心。
齐宥面色通红,尬到低头做鹌鹑状,伤口登时疼得要命,连带着鼻子都酸酸的。
雍炽垂眸看齐宥,小脸委委屈屈皱着,清秀的眉宇间闪过痛楚,不知是出于尊严还是礼节,强忍着没有出声。
身上的伤都严重到血染衣裳了,人还能走回去么?
雍炽没多想,抄起他腿弯,轻巧的把齐宥抱到怀里,大步朝偏殿走去。
“陛……陛下……”齐宥紧张得登时不知手该放哪儿,无措道:“您不必如此,臣自己也是可以的。”
“可以让伤更严重?”雍炽凝眉,俯瞰怀里的齐宥气呼呼道:“莫乱动,朕可不愿沾上你的血。”
嘴上这般说,去往偏殿的脚步却走得飞快。
齐宥默默闭嘴,任由雍炽抱着他走向偏殿。
即使被暴君以这般姿势抱在怀里,齐宥也察觉不出丝毫亲密,雍炽双眉冷蹙,凤眸微眯,宽厚结实的胸膛裹在近在眼前的黑金龙袍里,给人说不出的威压之感,齐宥全身皮肉不自觉的紧绷。
“说说。”雍炽把他放在床上,居高临下问:“怎么受得伤?”
听他这般冷淡的逼问,齐宥心头反而涌上委屈:“今日逢五,臣只是遵旨行事而已,那衣裳本就容易磨破皮肉,陛下既然心疼臣,不如免了臣日后逢五的请安。”
雍炽冷笑,齐宥倒是敏锐,竟妄想用他的一丝怜惜从此摆脱他。
“谁说朕怜惜你。”雍炽的神色看不出喜怒:“你平日里也该多穿几次,适应一番,想必也不会弄到今日这番惨烈局面。”
“……”
和暴君没什么可谈,齐宥咬咬唇,不想反驳。
伤口不便让太医处理,冯太监叫来念恩,他曾给太医打过下手,会处理一些简单的皮外伤,念恩撩起衣衫,轻轻往齐宥磨破的大腿上涂药,皮肉翻卷血迹渗出,被莹润的肤色一衬,也有几分骇人。
齐宥咬唇,疼不过了才软软□□一声,和小奶猫轻叫似的。配上汗津津的小脸,倒是挺招人疼。
雍炽面无表情的站在床侧,瞥一眼那雪白无暇的皮肤,又看看那肿起渗血的伤口,心里发赌,闷着头自己生气。
等人都退下,雍炽终于憋不住,冷冷开口:“那衣裳以后也不必穿了。”
此言一出,雍炽脸色又阴沉几分,他向来令出如山,这次却被齐宥几声□□扰得心烦意乱,朝令夕改!
雍炽皱皱眉,说不出的烦闷。
齐宥苍白的小脸却闪过喜色:“谢陛下!”
哼!雍炽看到齐宥喜滋滋的模样,忍不住恶声恶气的补充:“等日后你进宫侍奉朕了再穿不迟!”
本就是贪图他身子,怎能因为他娇气就束手束脚?雍炽才不愿放过那般良辰美景。
齐宥缩缩脖子:“……”
谁知道日后还要多久,总之当下躲过一劫,齐宥还是止不住的喜形于色。
“齐小公子皮肉细嫩,穿个朕喜欢的衣裳都能磨破双腿,又如何承受朕的恩泽?”雍炽想起自己看的小话本,凶巴巴的给齐宥敲警钟:“你这般娇气怕痛,进宫后定要吃苦头,到时候不要指望朕再怜惜你!”
雍炽默默在心底发誓,这是他第一次因为怜惜收回旨意,也是最后一次!即便齐宥在床上哭着求饶,他也不会有片刻停顿!
齐宥上完药趴在枕上,一听他说到日后入宫便怕,忙装作痛得什么都听不进去的模样,闭着眼哼哼唧唧。
装着装着不自觉地睡过去,再一醒来,天光大亮。
齐宥的意识还没完全清醒,便看到窗外两道模糊的宫女身影走过,压低的议论声随即传来。
“齐家公子竟是好手段,用受伤博得陛下怜惜,倒是让陛下守他好久。”
“一个解闷子的玩意儿罢了,你也不必放心上。”
“我哪里有放心上,只是惊讶国子监的学生怎会生出般龌龊心思,书都白念了……”
齐宥屏住呼吸,默然半晌,掀被起身,匆匆套好衣裳。
看到念恩进来,齐宥问:“陛下呢?”
“陛下去开朝会,还要和大臣们议事,想必过几个时辰才能回来。”
“七日后国子监要举办祭孔大典,我要回去做些准备事宜,不便在此地久留了。”齐宥想了想道:“陛下也知此事,想必也正为此事忙碌。”
念恩知晓皇帝也没有强迫留齐宥的意思,因此用和缓的语气道:“公子何不在台中用了早膳?”
齐宥轻咳一声,满脸真诚:“陛下不在,我一个人吃也没滋味,改日吧。”
念恩:“……”
雍炽议事回来,随意道:“齐家那位呢?”
宫人忙躬身道:“公子起身后连早膳也未用,匆匆离台回府了。”
雍炽抿唇:“连早膳也未用?”
“是,公子说几日后便是祭孔大典,他不敢怠慢,因此特地回府准备。”
雍炽面色阴沉,祭孔大典……一个离世几百年的人还能比侍奉眼前的君王更重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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