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高照天际湛蓝无云。

傅生立在一棵高耸的银杏树下,仰面望着颗颗饱满的杏色果实,他俊颜无俦眼梢带着稍许冷意耳根子却总是忍不住偷听不远处帐篷内的动静。

他耳力过人直至此刻依旧能听见女儿家的低泣声传出。

这都多久了?

快大半个时辰了吧?

傅生未曾经历过人事但身为帝王心腹之臣且少年时候他也曾是鲜衣怒马的纨绔少年郎什么荤段子没听过?

若非是一时糊涂竟然轻易听信了皇上所谓的“红颜祸水”,以他的容貌与地位身边也早就红颜知己无数了。

傅生紧绷着一张俊脸对皇上有了全新的认识。

人面兽心?

不!

应该是衣冠禽兽!

傅生暗暗腹诽。

他总觉得无颜去向阿泽交代这五年来阿泽好不容易从鬼门关回来眼下一定在宫外记挂着温家妹妹。阿泽正在养伤之际万不能受了任何刺激。

不过转念一想后宫女子能得帝王宠幸,本就是一桩好事,为何他会如此纠结?甚至很想去提醒提醒皇上,不过就是“解毒”而已用力过猛未必是好事。

秋风中,傅生一人独站了许久直至随从悄然上前禀报道:“大人晋王爷醒了,可王爷说……说他什么都不记得,只知自己伤口崩裂,昏厥之前未曾发生任何事。”

随从一抬眼,就对上了傅生阴沉沉的脸,“大人?”

傅生负手而立,闻言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自言自语,“既然什么都没发生,那便就无事发生吧,如此也好!”

随从有些错愕,不免多看了傅生一眼,他的这位上峰,阴狠毒辣的时候比谁都狠,可一旦柔起来,亦可柔情似水,也着实生的俊美。

帐篷内,暗香浮动。

交叠的人影相缠,男人动作沉稳而缓慢,这对褚彦而言无疑是一种折磨。

他也不知为何要顾及温舒宜的伤口,骁勇的腾龙,活生生憋着了慢乌龟。

这时,一滴豆大的汗珠落下,恰好滑过美人唇角,她微眯着眼,神情餍足又倦怠的舔了舔那淡淡的咸。

意犹未尽,遂又支起身子,凑近了男人,直接攀附在他修韧结识的肩头,一点点的舔食……

“轰……”

脑中仿佛无数烟花瞬间绽放,褚彦没忍住,尽数交代了,保持着撑着的姿势许久。

他也意犹未尽,可餍足的美人却是心情甚好,她像是累极了,就在他身下合上了眸,红艳的唇微微上扬,像是在笑。

褚彦,“……”呵,妖精!

缓了半晌,褚彦一人收拾残局,温舒宜眼下这副模样,他半点不想让旁人瞧见,一想到她不久之前失控低吟的声音传了出去,褚彦起了发配外面所有人去边疆的心思。

此前,温舒宜虽强装主动,但骨子里羞涩内敛,从未如今日这般放纵。

褚彦觉得,他其实还可以再持续半个时辰,可惜了……她大约什么都不记得,白费了他这般勇猛……

傅生与晋王之间素来不和。

彼时,晋王是荣国公府的长公子,而傅生又是傅家的独苗儿,二人皆是出生勋贵,难免会被外界拿出来作比较。

更让傅生不喜的是,晋王曾经仗着和温家的表亲关系的,时常将他排挤在外。

京城贵圈里头,除却天潢贵胄之外,当初也就只有温泽与他能够胜傅生一筹。

温泽处处优秀,傅生自幼就没有将他视作竞争对手。

故此,彼时的晋王便是傅生的头号劲敌。

而如今,傅生是帝王的心腹,晋王与帝王之间的立场又永远是不可调和的,这便更是注定了傅生与晋王的矛盾。

傅生难得坐下来,与晋王心平气和的饮茶。

两人沉默之际,傅生突然神来一笔,“王爷,你此刻不会还是血流不止吧?这次涉猎,倒是猎了不少野猪,我让后厨给你多做几份毛血旺。”

晋王面色苍白,本就清瘦的容颜显得甚是憔悴。

宛若魏晋病美人。

晋王唇角一抽,他不过是在想着温舒宜,心头疼痛难堪罢了。

身上的痛……好像并不明显。

他对傅生的调侃视若罔闻。淡漠的如同秋日里悄然无声绽放的秋菊,又若山间冷泉,透着无欲无求,至清至冷。

“傅大人有话不妨直言。”晋王淡淡启齿,唇色发白,但依旧是玉冠束发,脊背笔直。

他本是原太子,一出生就注定坐拥天下,可惜发生了后来的遭遇。

大概也是心有不甘吧!

傅生暗自想着,又饮了口凉透的清茶,今日总觉得无端口渴。一杯茶一饮而尽,他随手抹去唇角水渍,闷闷道:“王爷今日做法,我深感佩服。我替昭嫔娘娘,还有阿泽感谢你,但从今往后,还请王爷能够记住自己的身份,也记住娘娘的身份。今日是下毒,保不成明日又是什么。”

傅生很难憋住话,凝视着晋王毫无生机的脸,又说,“想必王爷也很清楚,为何娘娘今日会遭此劫。王爷与我都是看着娘娘长大的,她当初才那么小……”

傅生突然哽咽。

强行让自己不往“自家的白菜被猪供了”那方面去想,毕竟那个男人是皇上,不是旁人。

晋王错愕的拧眉,与此同时,巨大的愧疚再一次翻江倒海般涌来,可经历这次,他已经弄清楚了自己的心意,他并非无欲无求的出家人,他也是个正常的男子。

正如傅生所言,娇娇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对她早就有了超乎兄妹的情义。

“傅大人,请注意仪态。”晋王语气淡淡的提醒。

傅生收住情绪,立刻端坐笔直,“总之,娘娘今日劫难皆是因王爷而起,希望王爷确保再无下次,否则我必然不会罢休。”

晋王未答话,苍白的脸上,神情略显落寞,眼神失了片刻的焦距,不知在想什么。

倘若这就是太后想要的,那么她可能成功了。

他真的想争了。

从晋王的帐篷出来,傅生又在外面等了稍许,直至等到秋阳西斜,他才终于等到皇上走出了营帐。

此时此刻,傅生面无表情的走向帝王,心想:或许并非美色误人,而是有些男子本身不够自制。

按着寻常人,早在一个时辰之前就该结束了,傅生难免又是腹诽连连,一想到皇上曾经对他灌输的红颜祸水之类的言辞,更是心头堵闷。

若是皇上自己都不坚守了,他还坚守什么?

走上前,傅生紧绷着一张俊脸,极力忽视帝王身上散发的淡淡香味。

他知道,温家妹妹自幼身带体香,尤其是在盛暑天,楚楚幽香更是明显。不过,若非是与她靠的极近,根本沾染不到这种香味。

越是不想留意,就越是情不自禁的注意到更多的细节。

目光落在帝王脖颈上几处红痕时,傅生险些没能绷住,好在麒麟卫常年冷硬如铁,他尚且可以继续稳住。

是吻痕么?

他此前见李敖脖颈上也有好几处。

傅生简直不敢相信,这朵朵暧昧异常的红梅,都是温家妹妹留下来的!

褚彦自是察觉到了傅生的目光,他当然也知道美人不久之前如何“啃”他,秋装的领子不高,纵使此刻帝王脖颈红痕丛生,他也不能遮遮掩掩。

帝王终归是帝王,便是明知脖颈上有红梅,他也能当做如若无事。

“傅卿有何事?”方才稍稍餍足的男人,语气尚好。

傅生跟随帝王身边多年,他深知帝王的手段,即便此刻风平浪静,但帝王必定会深究今日的事。

他并非护着晋王,他只是不想让晋王坏了温家妹妹的清誉。

要想在宫里安稳的待着,唯有帝王的一时恩宠也是不够的。

今日的事可大可小。

可一旦被别有心机的人利用,温家妹妹便是万劫不复了。

傅生沉着脸,一脸耿直的扯谎,“皇上,臣方才去看望晋王爷,得知晋王爷流血过多,以至于昏迷不醒,便很是震惊,于是细细询问,才知晋王的伤口崩裂,流血过多都是轻的,以臣看来,晋王殿下的血都快流光了。”

褚彦,“……”

帝王薄唇微抿。

这件事他必然会查,但不会闹的人尽皆知。

他斜睨了一眼傅生,自己一手栽培起来的人,他一眼看穿。

褚彦面沉如水,很不喜除他之外的人对温舒宜有任何的关心。

他的人,他能护,用不着旁人插手。

“傅卿,你好大的胆子!”帝王气的胸膛轻颤。

傅生当即撩袍跪下,眼看瞒不住,这欺君之罪,他可不想担,“皇上,臣句句属实,晋王爷他此刻还在血流不止!”这可都是实话!

褚彦掐了掐眉心,看在傅生是为了温舒宜的清誉着想的份上,他懒得与其计较了,“吩咐下去,明日一早启程回京。另外,晋王那边好生医治,不可怠慢。”

帝王语气不明。

傅生却是明了。

晋王是为了救皇上,才被黑熊所伤,单从这一点而言,晋王有救驾之功。

另一方面,倘若今日晋王有不轨之心,温家妹妹只怕再无回头路可走了。

“是,皇上。”

傅生应下,起身之时,目不斜视,尤其不去看帝王脖颈。

褚彦,“……”

夜幕降临,营地安静的如同有鬼魅出没。

不久之前,随着几道哀求声之后,便再无声响。

傅生从昏暗中走出,随从恭敬的递上干净的锦帕,此时只见火把光下,那个素日里风流倜傥的傅大人,他俊美白皙的脸上溅上些许血渍,竟衬的他如妖般邪魅。

“尸体都处理干净了,莫要碍了皇上的眼。”傅生擦了擦手,侧过身望了一眼树林深处。

敢在皇上跟前做手脚,下场唯有死路一条。

这时,随从压低了声音道:“傅大人,那婢女又当如何处置?”

玉画是太后的人,当然不能留。可若是直接杀了她,等温家妹妹醒来怪罪他可如何是好?毕竟,玉画是温家妹妹跟前的人。

傅生觉得,他得让皇上去当坏人,皇上说杀,他便杀皇上若说留着,他就留下那女子一条贱命。

反正,他绝对不做这个恶人。

温舒宜身上有伤不宜沐浴。

加之玉画此人不可再用,褚彦也绝无可能再让太后的人靠近温舒宜,故此,只能亲力亲为给她擦拭一遍。

一切办完,褚彦耳尖发烫,总觉得如此甚是不妥。小作文xz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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