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年二月初二,寿春。

二月的江淮刚刚下起淅淅沥沥的毛毛雨,寒气不减反增。

殿内烛火通明,正上位坐着一人,锦衣袍服,眼里尽是好奇,打量着手中的物什。

袁术手握玉玺细细察看,心道,果真是传国玉玺?

四四方方,缺了一角,上面蟠龙纹刻,底部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篆字,白玉无瑕,莫过于是。

收回目光,放下玉玺,转头对内侍吩咐道:“去请杨弘、袁涣、阎象、袁胤来。”

内侍俯身行礼,迈着小碎步出了大殿,吩咐一番,又侍奉一旁。

袁术喜怒无常、随性放荡,人称“路中悍鬼”,脾气起来,这些身边人不知被处死了多少,是以内侍们大气也不敢出。

瞧见内侍们噤若寒蝉的样子,没心思去改变什么,袁术思绪飘飞,脑海中空明无比,只想着能好好活下去。

不多时,手下四大谋臣联袂而来,汉臣无跪礼,行礼落座。

袁术平日虽然混账,但是其有任侠之气,不在意虚礼,与来自现世的自己颇为相似。

“诸位,本将军眼前就是传国玉玺。”说着,吩咐内侍带给四人观看。

四人也不知何意,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阎象因言获罪,一直闲赋在家,今日是建安年头一次见袁术。

袁胤是族中从弟,虽知袁术一直有称帝的野望,抬眼看去,此刻竟看不出袁术的神色来,一时默然。

袁涣更是不知所以,眼中一道亮光闪过,心下似乎知道袁术想法,跽坐道:“主公,莫不是想将玉玺送归朝廷?”

“曹阿瞒挟天子以令诸侯,僭越之心,路人皆知,主公送归玉玺岂不是承认汉室为他所立,落人口实,切不可行!”袁胤俯身喝道,打断了袁涣的话头。

袁术心下惊异,袁胤说得有理,自己送归玉玺岂不是变相的奉天子,历史上的袁术莫非也是这么想的吗?

他哪里会知道,袁胤以为他要称帝,这是在否认汉室的合法性,为他称帝造势。

阎象突然站起来,走到大殿中央,拱手进言道:“主公,承续所言大谬。周人自后稷累功积德,文王尚且为殷商臣子。主公贵为左将军,袁家四世三公,深受汉恩,门生故吏遍布草野之间,人望甚矣。天下莫不殷殷切切,盼主公以兴复汉室江山为己任,奈何为贼乎?”

袁术这是第一次见到阎象,自己寄居于此不过数日,看着眼前白发苍苍的老头急得顿足叩首,心下不忍。

“纪权先生快快请起,本将与尔等共议,且先落座。”

阎象赋闲多日,愤懑不已,今日暗喻袁术为贼,言辞激烈,甚于往日,却不见他发怒,反而言笑宴宴,关怀倍佳,只得回席闷坐。

袁术转而问向自己手下的长史杨弘,道:“长史以为本将该如何自处?”

杨弘年纪也不小了,身体硬朗,身着汉官袍服,道:“主公,老夫为主公举荐一人,且听听他的看法?”

“何人?”

“周尚从子,周瑜周公瑾!”

袁术听得此人陡然一惊,起身按剑而立,问道:“周瑜?此人在我寿春?”

“前些日子随周尚入寿春,主公还没来得及见,弘得见其人,真是经天纬地之才,有倒悬天下之能。”杨弘说道。

袁术走到殿中,来回踱步,喃喃自语:“周郎周郎,竟不知我袁术手下有此人!”

杨弘瞧见,轻声唤道:“主公?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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