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理会衣摆沾的水,倒是衣袖有点打湿,不好施展。见大家都挽着衣袖,又都是姑娘家,所以她稍微放开了点,也将衣袖挽到手肘。

露出自己的手臂。

翠花冷不丁的被旁边雪白的肌肤闪了一下。心道不愧是山下城里的,这一身皮子,连作为女的的她都想去摸一摸,更别说男人了。

在场的也都看见了,盯着瞧了好一会儿。之前还在羡慕她手里的衣裳辣么好看,而此时,更羡慕了,还嫉妒,甚至有人阴阳怪气的酸了几句。

不过青梧没怎么听懂,也没心思听,她现在正在专心洗衣服呢。

但当看到翠花竟然往衣服上撒了一把黑灰时,青梧停了下来,惊讶的叫住了她,“翠花儿,你怎么把这个灰撒到衣服上?这,这多脏啊。”

翠花愣了愣,然后啧啧了一句,“……说你不懂你还狡辩!这个是草木灰!干净的,可以去除衣服上的汗,俺们这里洗衣服都是用这个。”

“啊?”青梧蹙眉,她觉得自己的认知受到了冲击,洗衣服不用香膏,用草木灰?草木灰是黑灰色的,那不是越洗越脏吗?那还洗啥?

“对啊,都是这么洗的。”对面的妞妹儿接过话,带着点儿不屑的眼神看了看新来的,而后又看向翠花,“不过俺今天没带诶,翠花,能借一点你的吗?”

“不借不借,你哪回带了的?”翠花直接拒绝。妞妹儿每次都不带草木灰,都是借。借一回可以,借多了,当她冤大头了吗?

别看她们这些人经常干啥都一起,看着耍得很好的样子,但那是因为结伴干活热闹。要说感情有多好,也就那样。

妞妹儿没想到翠花会拒绝,甚至还讽了她一句,脸色顿时有点难看。

“翠花,你就给妞妹儿一点噻,她不是忘带了吗?”一边的秀秀见状,帮忙说和。

“你这么好心你借啊?跟俺说啥子?”翠花圆润的脸难得虎着。这秀秀,这么一说,她翠花要是给了,功劳是秀秀的,别人会说,是秀秀劝说的,秀秀真好心。而她呢,给了草木灰,还要被说抠门,冤不冤?“你看俺这里这么一大盆衣服,就带了一点,自己都还不够呢,怎么借给她?”

因为翠花还是不借。妞妹儿脸上有点过不去,没好气的说道:“不借就不借,当谁稀罕。”

青梧在旁边全程看着。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这几人脸上可真是精彩,什么都写在脸上,哪像之前宴会上遇到的那些,个个不动声色。怪累的,她只要一参加宴会就得高度集中精神,不然稍微恍一下都不知道她们说的啥,然后就对不上她们的情绪了。

哪像这里,每个人情绪都写在脸上,青梧感觉很轻松。

正对比着呢,青梧突然看到那个叫妞妹儿的,从河水里扣出一大坨黄泥巴,然后竟然将它们全部抹到了衣服上,混着泥浆,揉搓起来。

啊?这,这?青梧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眨了眨。

“翠花儿翠花儿,”青梧朝着翠花稍微偏了偏,压低声音咬耳朵,“她怎么用泥巴洗衣服啊?”

主要是怕那妞妹儿听到。她觉得那人听到的话,双方都有点尴尬。

翠花听了,看了新来的一眼,像看个乡下土妞一样,“泥巴也可以洗衣服的,你不晓得吗?诶俺说你到底懂不懂?”

青梧下意识的摇头,又点了点头。她不能露怯。但这个,她真的不懂啊。

“还有,俺叫翠花,两个字,不叫翠花儿,翠花儿一听就好土,以后不准喊翠花儿了晓得唛?起舞?”当初登记的时候就该改一改名字的,但这名字用了十几年了,突然改掉不习惯。

“不是起舞,是青梧。”青梧摇头,也认真纠正道,“我叫青梧。”

“你这啥名字,一点都不好喊,还没有起舞好听。”

“胡说,青梧多好听的名字。”

“青色的梧桐树吗?啧还不如翩翩起舞的起舞呢。你看你,前凸后翘小细腰,身材长得这么好,肯定会跳舞的吧?”

翠花有点羡慕,自己有点胖,完全没得腰身,没有这人这么苗条。见新来的好半天不接话,翠花看了她一眼,然后就看到这新来的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草木灰。

“……喂,你在看哪里啊?”翠花警惕的将草木灰挪远了些。

“啊?我,我也没带那个。”青梧说着伸手指了指那个灰,她根本就不知道要用这个洗,“我可以借,”

“不可以!”翠花直接拒绝,“你没带的话那就用泥巴洗。俺这个自己还不够用。或者你回去拿也行。”说着又将装草木灰的罐罐离她远了些。

“这,好远啊。”虽然直线距离近,但走着感觉很远啊。走这么一来一回,都能把衣裳洗好几遍了。

但,要她用泥巴洗衣服?

青梧很是为难。她本来就是要洗掉衣服上的泥点子的,怎么可能在上面抹更多的泥巴啊?

囧着张小脸,青梧看着手里的衣裳,愁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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