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琅毫不犹豫地道:“我母亲素来疼爱我,定然会随我意。我父亲虽然会不同意,但他年岁比我大,身子骨也渐不如我,待他两脚一蹬,便无人可拦我迎娶南窈。”

姜昭:“……”

宣平侯养儿子养得也忒失败了些,典型的有了媳妇就忘了爹。然这些话听着有些不符合孝道,却似乎当真对南瑶有几分真意。一时之间,姜昭竟无法再说些什么。

好在这事情传到了南瑶那里,她也从公主府里走了出来。

南瑶环视了一圈,满含歉意的对姜昭道:“殿下,此事就交给妾来处理吧。”

姜昭揉着额角,点了点头。

两位主人公都到了场,她兴致顿时一高,也不愿意回避,便叫人从公主府搬来了椅子,径自在旁儿坐下,露出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不时还有侍女端着果盘走出来,侍立在一旁。

从后头跟过来的云蔺安静地站落在她身后,见姜昭坐下了,还将一颗剥好的桔子递了过去。

此时南窈将目光转向成琅,再不似最初的柔弱无依,她道:“君有千金意,妾却无福消受。成世子,您走吧。”

成琅原本欣喜的目光在她说完后,瞬间变得难以置信,“南瑶……你不愿意和我走吗?”

他甚至恶意揣测道:“是不是有人威胁你!”

这个‘有人’自然是暗指姜昭了。

闻言,坐在红木屏背式扶手椅上的姜昭,忍不住嗤笑出声。

但是未等她开口,南瑶就澄清道:“世子莫要胡说,妾是心甘情愿的。”

这位向来温温和和的美人,在此时也生了些薄怒,“妾与世子也算是以知己相交,但妾没想到世子并不懂妾……”

成琅连忙道:“你流落风尘却一片冰心,我怎不懂。”

姜昭撑着脸听了一会儿,不免腹诽:这些才子佳人谈情说爱还真是有意思,一个说你不懂,一个说我懂,那到底是懂还是不懂呢?分道扬镳而已,他们又何必在这个问题上胶着。

显然,南瑶是个聪明人,她也很快意识到再继续争论懂不懂这个问题,必然争上一整日也不会有个结果。

于是她神色语气都骤然冷淡地说:“世子,诚如你方才所言,哪怕是要娶我,也是要等到你父亲……仙逝。”

许是心中的道德感不太允许,提到让一个长辈仙逝时,南瑶的有些难以启齿,就含糊了过去。

她继续道:“宣平侯身体康健,定会长命百岁,难道妾也要没名没分地跟着你,等到百年之后吗?”

成琅垂眸不语。

是,他可以等他老子死,但凭什么要求南瑶愿意耗着自己的年华,一起等?

他讷讷地道:“那我也不能把你放在这儿受苦……”

这位水墨般的美人微微蹙眉,眼眸荡出了些许清冷的涟漪。

“世子,妾问你公主府与教坊司,哪个尊贵?”

成琅嗫喏道:“公主府。”

南瑶仰头,“妾再问你,公主之尊与你相较,又是哪个尊贵?”

天下至尊至贵的,唯有皇室。

异性贵族自然不敢同皇族比肩。

成琅双眉耸拉,“不敢与公主相较。”

南瑶缓缓一笑,“既然妾已经到了这等尊贵之地,为什么还要回去呢?”

成琅震惊地瞧着她。

清高自持的南窈何时成了这等攀龙附凤、依附权贵的人了。

他的眼神里,是一种看着冰清玉洁的女神,自神坛跌落的难以置信。

南瑶似乎觉得这刺激性还不够大,学着姜昭的样子,微微扬着下巴,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世子,如今妾为公主府女史,已是官籍女子,又怎会愿意再成为那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乐伎呢?”

耗心耗命要从强权手里救出的人,却甘愿奉强权为主,叫成琅所为的一切付之东流。

成琅顿时心神俱裂,一口血吐了出来,直直倒在了仆人身上。

姜昭登时就笑出了声,觉得自己真是瞧到了好一出有趣儿的大戏。

这出戏颇有种‘负心女攀附权贵,三气痴情汉’的意思,哪怕这所谓的痴情汉,只不过是自以为是的痴情。

“少爷~!少爷!你怎么了,你千万不能死啊~!”成琅的仆人顿时就跟嚎丧一般地叫起来。

南瑶忍不住一慌,无措地回头看姜昭。

姜昭安抚地回了个眼神,想着宣平侯世子死在公主府门前,总归有些晦气,便叫紫檀去喊公主府里的太医,去给成琅瞧一瞧。

在她身后看了好一会儿的云蔺,忽然走上前道:“臣略懂医术,可先为世子看看。”

“也好。”姜昭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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