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太阳太过刺眼,苏南倾被生拉硬拽弄到教学楼底下的时候,正巧看到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在树荫下的长凳上乘凉。他一只手臂悠闲地搭在椅背上,正垂头看着手机,那气质太过特别,社会精英的模样一目了然,学校里这些半只脚踏进社会的学生自然而然被他吸引,很少有不去看他的。
以前有一个人也是这样,无论何时何地都要秉持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苏南倾的目光落在他的背影上,手里的那本垃圾书被捏地皱了起来。
是他吗?
总算是知道那天在校门外莫名产生的熟悉感是从何而来了,这两天,他做了很多梦,梦里大部分都存在着那个男人的影子。
尤其是那场婚礼,他反反复复梦了几次,可每一次他要看清男人的脸时,这个梦都会戛然而止,或是被其他什么东西所阻止。
一股极端的渴望在苏南倾心中升起,他很想要看清他的脸。这是一种类似于挠痒时总不得劲儿的别扭感,求而不得便更让人抓心挠肺,分明那张脸他应该特别熟悉,可梦里怎么都见不到,搁到现实里来,他便更加模糊不清了,也不知是真忘了还是假忘了。
他压抑着内心想要去看清那个男人的脸的欲望,心道这可真特么像个笑话,他可并不想在这个世界碰到上辈子的未婚夫——如果用这个时代的名词来称呼的话,但实际上,他们拜过堂了,虽没有夫妻之实,但的的确确是有夫妻之名的。
虽说他并不想承认这段屈辱的关系,穿着嫁衣等着被上,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屈辱了,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可不知为何,在见到这个类似虞川的背影后——他细细拿捏着虞川这个名字,宛若一个深沉的梦,像是千年前的一抹青烟,飘进了他的心里,不断侵扰着他的伤口。重生以来的孤单和委屈,像暗流冲破了这道名为虞川的闸口,从一个个不断清晰的记忆里挤着缝隙汹涌而出。
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若这个男人真的是虞川,即使他再孤单再委屈,也不愿和这个让他被打成逆贼的男人再扯上关系。
“虞总!您来了怎么坐这儿啊!”
突然一个惊喜的叫声止住了苏南倾坚定离开的步伐。
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一个穿得跟花孔雀似的男人突然就扑进了虞川的怀里,旁若无人地往他怀里钻,大庭广众之下就卿卿我我,丝毫不顾忌形象。
苏南倾原本还不确定,如今这花孔雀这么一嚷,他心里便信了个六七分。
可这个想法一出,再见到如今这情形,倒是苏南倾气疯了。汹涌而出的怒气在这一刻占领了他的理智,将刚刚那些情绪一冲而散。
李成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悄声在他耳边说道:“咱们绕一圈,这条路有危险!”
苏南倾咬牙望向他,脑子里不经意间冒出个奇奇怪怪的念头,是有危险,如果那个男人真是那姓虞的狗东西,这在座的各位都有危险!
李成指着一个人,一脸八卦相,“那个人是孔老师的前男友,他们前不久才分手的。”
顺着李成指的方向看去,苏南倾这才注意到在场的还有另一个人,穿着休闲的白色运动服,整张脸都黑了,头上都被气得冒了烟,也不知道这是被太阳给晒得还是怎么着。
烟男脸上的表情十分扭曲,看样子像是在极力控制着情绪,声音僵硬地说道:“要考试了,你快点进来。”
花孔雀看都没看一眼,继续去和虞川亲热去了。
“估计那个是他现男友,两个人秀恩爱恶心前任呢,咱俩别去,去了也是杀狗。”李成摇头道,拉着苏南倾就要绕道走。
什么狗屁现男友前男友的,苏南倾不在乎花孔雀是谁更不在乎他前男友是谁,他们之间的爱恨纠葛他只想吐,现在人谈个恋爱这么奔放,令他不屑,他唯一想知道的,就是那个男人究竟是不是虞川!
没看到男人的正脸,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李成拖进教室的,整个人有些懵,脑子里全是虞川和别的男人亲热的场面,被绿了个彻底。他们上辈子毕竟是正儿八经拜过堂成过亲的!日月可证天地可鉴,明明白白的夫妻!姓虞的狗东西怎么能转头就和别的男人这么亲热!就算是死过一次,这婚约,这婚约……
多半是作不得数了。
且不说是两个男人结婚,这都活第二次了,作什么数?他一瞬间泄了气,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气,人家想和谁亲热想和谁在一起,跟他这个上辈子的‘妻子’有什么关系?
可当他看见花孔雀趾高气扬走进教室里宣布开始考试的时候,他的眼神还是狠地吓人,尤其是听到花孔雀对着教室后方说:“我急着去约会呢,你们写快点嗷。”
苏南倾和烟男刚好处在一条直线上,他觉得花孔雀这话是对着他说的,一股无名之火又冲了上来。
啪地一声,苏南倾给了自己一耳光,狠狠将自己打醒,管他是不是虞川,管他是不是有别的情人,这跟自己都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况且这世上是没有这么大的巧合的,上天哪能这样捉弄他,重生这么讽刺的事情,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他们两个人身上!
苏南倾深呼吸几口,迅速调整状态,下了决心不再想这事。
翻开试卷,他差点笑出声来。
从前人人都说苏小将军就算是气死了别人都不会气死自己,这自我调节能力可好了。
当他看到满卷子的熟人的时候,他就直接把书给塞抽屉了,这垃圾书,他碰都不想再碰一次。
于是大笔一挥……慢吞吞地开始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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