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月思索了会,低声说:“刘玉珠不仅仅是刘玉珠,背后是整个刘家和昌平伯府,但他以后要承受的,也是属于两家的雷霆怒火。”
“你很聪明。”辰王微笑着说:“不过事关家族前程,心中肯定有一番计较,即便刘家和昌平伯府再不情愿,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也不得不帮着把事情按下来。”
嘉月倒听的脊背生凉,神色黯下了:“不过身为男儿身,若总是靠着妻子娘家的势力才能升官发财,终究也没什么意思。”外头看似花团锦簇,实则危如累卵,要想尊荣富贵,就得时时处处都在防备着颠危簸荡。
她总有这许多稀奇古怪的见解。
辰王唇角平静地牵起冷然的弧度,“家族之间,无非利益二字。”又郑重了神色看向她,沉声道:”你不用怕,如今你是嫁给我。”
那眸子幽深漆黑,嘉月怔怔看了好一会儿,才倏然反应过来。
辰王道:“你猜出来了?”
嘉月心头顿时纷乱迭杂,又怕是自己会错了意,只不自觉的怔怔瞧着他。
辰王看着她一双盈出水一样的秋水剪瞳,恍然想起那一日小厮来禀,说是近日容家与谢家来往甚密,似乎两家在相看婚事,闻听此言,他平地里生出了一股恼意来,当场撂下了茶盏。徐允章见了,在旁意有所指道:“既然如此,你何不就将她留下,长长久久地伴在你身边最好。”他记得当时心中想的是,若是如此,倒也很好。
这边嘉月犹豫了半响,终于开口道:“王爷……王爷知道谢子桓登门的事?”
“知道。”他语气淡淡。
嘉月匪夷所思:“王爷怎么会知道!”
辰王想了想,然而也难以说出自己其实早起了心思的真相,只得另说道:“我知道京中家族间的异动,自然看得出他的那些动作,再加上他频频登门容家,心思已昭然若揭。”
嘉月一时怔怔,心思千转百回。辰王盯了她一瞬,抬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记爆栗,嘉月啊了一声回过神来,忙捂着额头,“王、王爷干嘛打我?很疼的……”
他噗嗤一笑,摆摆手道:“夜凉了,赶紧回屋去罢。”
嘉月一时顺口:“那王爷呢?”
辰王抬眼望她,微微挑眉,唇边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嘉月似乎就想到了什么,双颊霎时浮上两朵红云,正手足无措之际,门外传来采苓低低的声音:“王爷,王妃,糕点好了。”她顿时松了口气。
辰王面皮上浮着明显的笑意,“进来。”
嘉月将采苓端来的糕点一一摆好,见案上烛火微暗,又执起桌上的挑子轻轻挑了挑,重又笼上。看一眼桌上堆积的公册,她福礼告退,好言道:“朝政繁忙,王爷也该注意身子。”
辰王微微一笑:“知道了。”
嘉月转身出门,只见向来紧闭的内室门今日却未关紧,嘉月不着痕迹地往里扫了一眼,窥见正中长案上挂着一副画像,画中女子云髻峨峨,修眉联娟,瑰姿艳逸,仪静体闲,眉目间与苏芷嫣依稀有三分相似。
嘉月心中微微一刺,两人相拥的画面仿佛又在眼前闪过,脸上冷一阵,又烫一阵,她不敢再细看,眼中莹然有泪。
外头候着的采苓见主子缓步出来,神情悲戚,目中犹有泪痕,心里不禁一惊,忙上前问:“小姐,这是怎么了?”
嘉月才醒过神来,迷迷茫茫的朝她一笑,心中丝丝哀戚。
她轻叹一声:“回屋罢。”
回了栖梧居,采苓替她松了发髻,卸了钗环胭脂。“奴婢打水来,您洗把脸,安置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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