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如轻绸软缎,带着薄薄暖意,庭院内种的十六棵花树开得正盛,翠纱窗栊下,嘉月让丫鬟支了绣架,窗外花枝影影绰绰映在绣布上。
竹青帘子一动,采萍端了用乌梨木雕的小茶盘进来,嘉月闻声头却没抬,依旧细扎着眼前的绣像,片刻才道:“我让你打听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采萍替她换过一盏热茶盅,露出得意的笑脸来:“回小姐,都打听好了。”采萍绘声绘色地与她讲述。
“那孟家呀,虽是个从四品的官户,但孟大人也是科举出身的书香子弟,在外素有清正之名,听到自家长女要去当宣平侯府当人妾室,孟大人当场就气倒在床上,醒来后还扬言要把她从族谱上除名!谁知那孟大小姐竟也不怕,铁了心地要入公侯伯府的门。欸,于书香门第而言,脸面就是命啊,我瞧那孟大小姐已是全然不顾念父母、家族了。”
嘉月捻着手中针线略顿一顿,没想到孟小姐那样端持的性子,竟有个如此跳脱且不安章法的姐姐?
她略有疑惑:“同一对父母所出,姊妹两个性子怎如此南辕北辙?”
采萍想了想,解释道:“据说那孟家大小姐自小随父母在任上,没想到娇宠成患,酿出此这场风波。而孟二小姐当时因年纪尚路途遥远不好颠簸劳累的,则留在祖母膝下养育。哦!小姐去谢家桃花宴那次遇到的孟小姐,便是孟家大小姐孟敏兰了。”
嘉月微微一怔,竟然是她。当日在席宴上孟敏兰谄媚奉承刘玉珠时,她便看出她的机灵识趣和长袖善舞。此时想来,当时孟敏兰身旁确实坐着一个女子,只是她当时一副心思都在叶氏身上,倒没有太过留意。
“如今这件事,已经成了京中女眷间的笑柄,一时间,孟家女儿的闺名声誉也愈发不好了,如今孟二小姐走到哪去,都有人借此事拿眼瞧她。”采萍有些意兴阑珊地叹了口气道:“依我看,小门小户的女儿若有小才必有大不甘。”
孟家大小姐自小娇宠,凭借着几分聪明机灵,便恣意使性,目中无人。只凭着自己一人快活,全然不顾家族的名声、父母的脸面,深知在一个大家族里面,一个人的行为举止影响的不仅仅是自己,乃至于是自己家族、是兄弟姐妹的荣辱兴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孟二小姐虽无端端落上这麽个名声,也只好暗叹一声寥落惆怅罢了,在人前只好更安分随时,温柔沉默,毕竟外头好些人都想看一出姊妹反目的好戏,若她真与长姐翻了脸,正不恰恰遂了这些人的意?况且也只会使内宅私事更置于热锅之上,更受众人侧目罢了。
嘉月捧了杯茶,轻轻撇去茶末子,目中微微含笑道:“你如今瞧事,倒清晰明白了不少。”采苓颇得意地呵呵一笑。
只是世人对女子的要求颇为苛刻,流言更无疑是刀枪剑戟,她这样一个心思通透之人,虽顾着大局隐忍不发,但此时闹得人尽皆知,日后估摸起人家时,也难免因名声受损而不由得让人惋惜。
这段时间,嘉月瞧见这么多个不一样的闺阁女子,真心觉得她能有家中父母兄长相护宠爱,已经是极好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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