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陌早已泪流满面。

李科爱怜地将纸巾递给苏小陌。苏小陌的情绪还没从故事里缓过来,生气地接过纸巾擦眼泪。

“糊涂!老糊涂!一堆老糊涂!”

“要不是他们非得阻挠,人家秦慎袁纤应该可以很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

“你说是不是?”

李科想着,若真是那样的话,大概也就没有这个故事,也就不会有望云阁了吧。但李科还是点点头回应她,他可不想惹苏小陌不高兴。

苏小陌电话响起。

“哥!”

苏小陌带着哭腔接起电话。温瑞停了一下。

“干嘛呢?”

“没干嘛!”

苏小陌半是伤心半是赌气,耍起了小性子。温瑞略一思考,便猜出了原因。

“你们去了望云阁?”

“你怎么知道?”

“你是我妹妹,我当然知道。完了记得吃午饭,别吃那些垃圾食品啊。”

苏小陌心里一暖,软软地回应温瑞。

“知道了,哥!”

“伍阿姨跟着你舅舅舅妈去了郊外。月底了,我这两天公司事多,你们自己照顾好自己。”温瑞停顿了一下,“晚上我尽量早点回去,哥来给你做顿饭吃,怎么样?”

苏小陌知道温瑞忙,并不曾想要温瑞一直陪着她。听温瑞这般说,苏小陌一下心情好多了。

“谢谢哥!我没事,你忙你的吧。晚上我们在家做饭等你回来吃!”苏小陌说这话的时候看看李科,李科自信地点点头。

和温瑞通完电话,苏小陌靠在风雨亭的石柱上看着李科。李科正看着她——他在等她将故事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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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慎醒来,已是三天以后了。

看秦慎终于苏醒,坐了一屋子的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慎儿!”守在床头的袁父轻唤一声,旁边的袁母接过秦母递上来的粥,“吃点东西吧?”

秦慎虚弱地坐起来,看了看一屋子的人,朝父母和爷爷抱歉地笑笑,伸手去接岳母手上的粥。

“谢谢母亲!让你们担心了!”

袁父拿了垫子给秦慎靠着。

“你几天都没吃东西,身子虚弱,就让你母亲喂你吧!”

袁父说的母亲,自然是指袁纤的母亲。袁母看看秦母,见后者正含泪而笑地看着他们点头,感激地回秦母一个微笑,舀起一勺粥喂到秦慎嘴边。

“谢谢母亲!”秦慎含泪吞下粥,“父亲,母亲,是孩儿没有照顾好纤妹——”

“慎儿,”袁父扶着秦慎,“你和纤儿的事,你们褚伯伯是最清楚的,他都讲给我们听了。这些年,我们父母没做到的,你都帮我们做到了。现在纤儿没了,是上天在惩罚我们这糊涂的老家伙。希望你不要记恨我们,给我们一个赎罪的机会!”

秦慎挣扎着起身,环视了一下屋子,问褚翰隐。

“褚伯伯,袁纤呢?”

众人一愣。褚翰隐笑笑,出去取来袁纤的灵位牌。

“在这儿呐!”

“谢谢褚伯伯!”

秦慎爱怜地抚摸了一下灵位牌,然后不顾袁父袁母劝阻,下床来跪在二人面前。

“岳父岳母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秦慎给袁家双亲行完大礼,不待他们来扶,跪行至自己父母面前俯身下去。

“父亲母亲,孩儿不孝,请受你们的儿媳袁纤一拜!”

一年前,秦慎袁纤离家出走,私定终身,并没有行这跪拜大礼。如今,双方父母俱在,却只剩下虚弱的秦慎携灵行礼,两方家长悲悔交加,俱是泪湿衣襟。在场的其他人看到这般情景,也都流泪不已。

秦家老爷子最是疼爱这个小孙子,眼看着自己的孙子如今变成这般模样,哪里还忍受得住满腔的疼惜。

“慎儿!”老人家呼一声秦慎,冲上去抱住自己的孙子痛哭起来,“你瞧瞧他们都把你折磨成什么样子了,我的乖孙!”

看着抱在一起的爷孙俩,袁母伤痛得直捶胸口,袁父挨着秦慎跪在秦家老爷子面前。

“都是我们糊涂啊!”

秦家兄弟前来扶起爷爷,秦父秦母将袁父扶到袁母旁边坐下,褚翰隐去扶秦慎。

秦慎谢过褚翰隐,并不起身,而是后退几步面向父兄长辈。

“岳父岳母,我和纤妹年轻气盛,有负二老的养育之恩。现在,我又没能照顾好纤妹,更是有负你们的重托!孩儿给你们谢罪了!”

秦慎朝着岳父岳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转向自己的爷爷和父母兄长:“爷爷,父亲,母亲,大哥,二哥,慎儿任性,让你们担心了。今天,我代纤妹给你们磕头了!”

看秦慎又磕完三个响头,褚翰隐和秦慎的两个哥哥忙去扶秦慎。早已泪流满面的几位老人连忙将他扶起。

重创之后,秦慎身子本来就弱,经这一折腾,更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袁家父母于心有愧,便住在望云峰上照顾秦慎。秦家人也天天派人手上来帮忙。在两家人的悉心照顾下,两个月后,秦慎的身子终于调养得差不多了。

身子调理好的秦慎看起来完全恢复了正常。平时,他会时不时地下山去看看两方父母长辈,然后连夜赶回山上。有时,时间晚了家里人留他住下,但他不管多晚都坚持回山上。知道他牵挂着山上的袁纤,长辈们也不敢多留,只能早早地替他打点然后让他早点回望云峰。

袁纤去后,新原人更关注秦慎了。看到日子一天天过去,秦慎对亡人之情却越来越深,新原人都对秦慎生出些敬意来。

只是,自袁纤去后,秦慎再没有出售过字画。大家不便上山打扰秦慎,便去向褚翰隐打听。

褚翰隐是真爱秦慎的才,但袁纤去后,秦慎几乎都不再写字作画了。每次上山看秦慎,秦慎不是在看书就是在袁纤的坟前傻傻地呆着。褚翰隐看着秦慎,知道他虽然并不说什么,但他的心里一直都装着袁纤,而且很沉很沉,越来越沉。

看一次,褚翰隐就多一次叹息。但除了和秦慎下下棋,他什么也做不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家感动之余,都觉得秦慎应该重新考虑终身大事,毕竟,秦慎还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年郎。其他人也就罢了,最后,连袁纤父母都开始做秦慎的思想工作。但秦慎都只是笑着婉拒。

后来,好心人太多了,秦慎便写了一幅“一生一人”的字画交与褚翰隐。褚翰隐将那幅字画挂出之后,新原再无人开口。

自此,凌秀山上,望云峰巅,秦慎日夜守着袁纤,从未有一日离开。

袁纤离去后的第三个中秋。秦袁两家父母,还有褚翰隐,和往常一样到山上陪秦慎一起过节。

入夜,众人围坐于吊脚风雨亭赏月。

“秦少爷,”虽然已是相知老友,褚翰隐还是坚持这样叫秦慎。“这房子,这风雨廊,还有这吊脚亭,你就没想过命个名字什么的吗?”

其实,所有建筑完工之时,秦慎就准备给命名的。但和袁纤商量来商量去,总也没有琢磨到合适的名字。后来,二人觉得此处是自己二人相爱相守的地方,似乎什么样的名字都不足以诠释真爱之心,便索性不命名,给爱足够的空间。

酒酣之际,褚翰隐再次提及,他是想趁秦慎酒后引导一下,让他重新提笔写字。众人明白褚翰隐的意思,也都纷纷叫秦慎命名。

“名字,新近我也想了一下,但纤妹不在,终是不知道什么样的名字合她的心意。”秦慎清苦一笑,“我一直心心念念地想着纤妹,不知怎的,最近竟是怎么也不到梦里与我相见了。”

“慎儿!”

几位老人知道他心里的苦,闻得此言,都是心里一痛。秦慎朝着袁纤父母举杯邀饮。

“父亲,母亲,是不是我哪儿做错了,纤妹怪罪我,生我气了?”

自袁纤去了之后,袁父将秦慎当亲生儿子一样看待。听这让人心疼的痴情女婿如此相问,早已老泪难抑。

“慎儿,纤儿怎么会怪罪你呢?她真要怪罪,也是怪罪我啊!她走后,可就一直没有来过我的梦里啊!”

翁婿二人含泪对饮。

“我多次想给纤妹画张画像。她在时,觉得总也看不够,不敢下笔;她走后,觉得她的样子时时在脑海,却又飘忽得难以捉摸,就更不敢下笔了!”秦慎举杯对月,“纤妹,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

袁母紧握住秦母因压抑情感而剧烈颤抖的双手,对着明月哭起来。

“纤儿!你在天有知,快想想办法,别这么折磨慎儿了!你不心痛,我们还心痛呢!我的儿,你走得冤,要怪罪就怪罪我们吧,你给慎儿说说,让他好好的,他的路还长着呢!你看你公公婆婆,别让他们这样痛苦地陪着慎儿伤心了!纤儿,娘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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