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的路上,街灯与月光交织出斑驳温存的痕迹,偶尔有光影透过挡风玻璃照在人脸上,描绘出深深浅浅的面孔轮廓。

陈佳肴安安静静坐在副驾驶,不敢偷瞄周延礼一眼。她手中攥着牛奶瓶,时不时用力捏一下瓶身,动作与心中的忐忑如出一辙。

路过一家餐厅的时候,周延礼停下车,陈佳肴疑惑扭头看他,对方推开车门下车,丢下一句:“车上等着。”

男人身材挺阔,双腿修长,几步走进餐厅,站在前台不知道跟工作人员说了什么,很快又折返回来。

没有买东西?

陈佳肴更疑惑了。

等对方上车,陈佳肴试探着问:“你没吃晚饭吗?”

周延礼目视前方驱动车辆,不答反问:“你晚上吃了什么?”

陈佳肴如实说:“青菜盖饭。”

周延礼又问:“中午。”

陈佳肴顿了下,声音不由自主低了一个度,“青菜盖饭。”

周延礼没什么表情地“嗯”了一声。

之后车厢一直沉默到小区,门口车位不知道被谁占了,周延礼看了一眼,出声让陈佳肴下车,他去把车停进车库。

陈佳肴想也没想立刻下车。

虽然路上车窗也没全关,但只要一想到隔壁坐着周延礼,陈佳肴就多少有些喘不过气。

下了车,春末的晚风卷着清淡的花香吹到人脸上,陈佳肴悄悄松了口气,连始终挺得很直的脊骨都软弯了几分。

黑色车子拐进车库方向,陈佳肴忽然听到某个角落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她从小在老家生活,知道这种情况一定是有某种小动物出没,但她没想到居然是只小猫。

小猫身体瘦瘦小小的,眼睛却极其灵动闪亮,与人对视也不怕生,甚至在三五秒后试探地弓着身子钻了出来。

陈佳肴眼角一弯,原地蹲了下来。

长长的马尾因为她的姿势落在了地上,小猫以为是什么稀有玩具,勾着她的头发蹦来跳去,最后还是陈佳肴把头发捋顺了从自己一侧肩头垂过来,小猫才撒娇一般卧躺在她面前。

小肚子挺着,一副求撸求抚摸的样子。

老家也有猫,不管是野猫还是家养猫都很怕人,不像这只,看着就很好骗。

陈佳肴伸手在它下巴处挠了两下,身子前倾的时候被怀里的牛奶硌了一下,她眼睛一亮,把牛奶掏出来在小猫眼前晃了晃,“喝吗?”

小猫瞬间站了起来,满脸的:想喝!

陈佳肴心虚地扭头四周环视了一圈,然后打开书包撕一张纸,随手叠了个小纸碗出来。

倒了一些牛奶出来,边倒心里边想:既然那么有缘分,那就替我分担一点吧。

哪知她刚刚把纸碗推到小猫跟前,地面就覆盖了一层又高又大的影子。

像凭空出现的山。

陈佳肴身体一僵,随即听到头顶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大多数猫都有乳糖不耐,不能喝牛奶。”

大概是男人声音太冷气场太足,小猫对于刚刚求来的牛奶闻都没闻一下,夹着尾巴钻回了灌木丛。

小逃兵。

陈佳肴非常瞧不起对方这种为保小命丢弃战友的行为。

不过如果她也有这种机会就好了。

陈佳肴心里叹了口气,慢吞吞从地上站起来,略有不自然地跟周延礼说:“我不知道,下次不会了。”

周延礼也没为难她,只是转身的时候扫了眼灌木丛里那双透着光的玻璃眼睛,而后跟陈佳肴说:“捡起来扔了。”

陈佳肴说好。

扔完纸碗,陈佳肴跟着周延礼一起上楼回家。

前脚刚进门,后脚就听到了淅淅沥沥的下雨声。

四月底,正是谷雨时节。

陈佳肴庆幸周延礼没让她大晚上喝完这瓶牛奶,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总觉得这瓶牛奶的意图更像是某种警告。

警告什么呢?

陈佳肴坐在书桌前,一手拿着笔,一手托着脸,百思不得其解。

雨势更大,噼里啪啦的声音落在玻璃窗上。

天边一道闪电骤然照亮了半边天,陈佳肴忽然想起来自己的前战友,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陈佳肴晚上一般没离开过自己的房间,所以实在不清楚周延礼的作息,她偷偷拉开房间的门,忽然听到门口有关门的声音。

陈佳肴心一慌,忙不迭合上了门。

耳朵贴在门上,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随着一声关门开门的声音消失不见。

静等几分钟,陈佳肴再次拉开门缝,轻手轻脚出门,确定周延礼房间已经关灯,才走去门口。

玄关竖着一把黑色的伞,伞头水滴流出蜿蜒的痕迹,在门口地毯上晕染出一滩深色。

周延礼出去过?

这大晚上的,他出去干什么?

不过这会儿留给陈佳肴的时间不多,陈佳肴没想太多,拿着伞出门。

外面非常冷,她只穿了件单薄的长袖T,风一吹,衣服鼓起来,身体更显单薄。

径直走向灌木丛,小声唤:“咪咪。”

无猫应答。

陈佳肴有些着急,又唤:“咪咪。”

此时头顶雷声呼啸,大雨模糊了夜晚本就不分明的视线,陈佳肴弯着腰到处唤,最后隐约从背后听到一声细弱的“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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