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息的功夫,谢钧辞迈着步子,稳稳地在元宜身后直直站定。身上的玄色锦袍衬着落日余晖,显现出淡淡的金色的光来。
察觉到身后令人窒息的低压,元宜身子一僵,笑容一滞,伸出的脚画了个圈又缩了回来。她终是认命地转过身,黛眉微蹙,白皙的俏脸写满惊讶:“臣妾参见誉王殿下。”
身旁的林夫人和元清宁俱是一惊,忙随着元宜一起朝他行礼。
谢钧辞看都不看她们二人,阴鸷的眸子只盯着元宜:“元妃娘娘,本王瞧你记得倒是挺清楚。”
元宜从容垂首:“是臣妾失礼,还请殿下赎罪。”
“元妃如今是陛下面前的红人,本王自是不敢治你的罪。”
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如今竟对她说出这种不敢治罪的玩笑话。元宜强压心上酸涩,盈盈起身,面色无波,直直看向谢钧辞的眼睛:“殿下宽宏大量,臣妾不胜感激。”
“若殿下没有其他的事,还容臣妾先行——”
“小女元清宁,户部侍郎元正之女,参见誉王殿下。”元宜告辞的话只剩个尾巴,却被一旁的元清宁截了个胡。
元清宁迈着端庄规矩的步子,袅袅婷婷走到元宜身边,朝谢钧辞又行了个礼。声音娇软婉转,又带着几分小女儿心思的娇羞。估计是个男人听了,都会直直让人酥到骨子里去。
元清宁一上前,浓郁的胭脂味道便随着风飘了过来。又是声音又是味道,双重冲击下,元宜不自在地捏捏耳朵,不着痕迹地朝旁边移开了几步。
温言软语入耳,谢钧辞理都未理,倒是眉头又皱紧了几分。他向来不屑与无用之人接触,更何况是一个凭空冒出来的女人。
只是……犹记西疆之时,元家还只有元宜一个女儿。怎么这才三年,元正竟又多出来一个年纪不小的小女儿?
他冷冷瞥了元清宁一眼,又瞧见一旁偏头站着的元宜,烦躁地摩挲了下手指,面色不耐。他收回目光,双眼半阖,毫无感情地说道:“滚。”
“誉……誉王殿下——”元清宁哪被人这般折辱过,闻言不可置信地望向他,眼眶通红,双眸盈盈。
“你是元侍郎的女儿?”温润清隽的声音蓦地传过来,带着些诧异,宛若清风驱走了片刻的灼热。
元宜转过头,便瞧见一名面容清俊的男子,头戴玉冠腰系环佩,一袭藏青色的官袍,缓步朝这边走来。
她眸中微闪,饶有兴趣地转回了身子。
蒋昭刚刚跟过来,就听见元清宁和谢钧辞这一来一回有情无意的对话。誉王殿下冷酷无情他早有耳闻,这般行事也并不奇怪。只是没想到这几个女子,一位是最新得宠的元妃,一位也是那元正的女儿。
他在众人面前站定,挥了挥衣袖,俯身行礼:“在下大理寺卿蒋昭,见过誉王殿下、元妃娘娘,夫人、小姐。”
谢钧辞冷淡地瞥他一眼,微微颔首。
元清宁方才被一番羞辱,花了好一会功夫整理情绪。她挥着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这才声音哽咽地朝蒋昭应了声是。
蒋昭见元清宁梨花带雨的委屈模样,也看了看一旁沉默站着的元宜,眉头紧皱。
他沉吟片刻,又继续向元清宁问道:“容蒋某唐突,请问令尊近日如何?”
元清宁虽有疑惑,仍是轻声答了:“劳大人关心,爹爹身体康健,生活顺遂。”
她刚回答完,便感觉林夫人着急地扯了扯自己的袖子。她不大明白地看了看母亲,就听见蒋昭又是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如此这般,蒋某实是有些失望。”蒋昭面色忧虑,语气里带了些斥责与无奈:“元侍郎如此瞒天过海,不知悔改,实在令人担忧。”
元清宁心上一沉,双唇翕动,却吐不出一字一句圆场的话来。
“大人,妾身这不成器的女儿这些日子染了风寒,倒开始胡言乱语起来,还请大人赎罪。”林夫人有些歉意地朝众人谢了个罪,急急拉着元清宁告辞。
元宜心道这大理寺卿为人刻板、秉公职守的评价果然不虚。她看着林氏母女两人的背影,暗道一声无趣,却听见那蒋昭又朝自己开了口:“元妃娘娘这般明事理,蒋某实是佩服。”
元宜一愣,不懂他这无头无脑的一句话的意思:“蒋大人这是何意?”
“元妃娘娘为了令尊仕途与元家前程,甘愿进宫,难道不是深明事理吗?”蒋昭望了望元宜,只觉这女子眉间萦绕着浅浅的忧愁。他心中不忍,少有地有了些怜惜之情。
但他斟酌片刻,还是将想说的话说出了口:“只是蒋某更希望娘娘将这深明事理的品质放到该用的地方,如今时局不稳,还请娘娘……多为大楚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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