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医,你可当真看好了?”谢宸铁拳攥紧,死死盯着张太医。
“殿下若不信,大可另请他人来看。”张太医也是太医院的老人,如今这般被人质疑,脸色也有些不好。
“宸儿。”皇帝唤了一声谢宸,疲惫道:“张太医是太医院的权威,他这般说,定是极有把握,毋庸置疑。”
“事已至此,还是让德妃,安心去吧。”
谢宸听皇帝这般说,也不好再说什么。他克制地捶了捶墙壁,额角青筋崩出。
“德妃明德知礼,贤良淑德,按宫里的礼制,厚葬了吧。”皇帝最后看了眼德妃,长叹一口气,“此事,便交由皇后处理。”
说罢,他挥了挥龙袍,疲惫地离了明德轩。屋里的谢宸和一种嫔妃均恭敬行礼,目送皇帝离去。
那谢宸依旧站在床边,鹰一样的眸子紧紧盯着皇后。过了半晌,他朝她走了两步,高大的身影如重千钧:“母后,那便劳您费心了。”
皇后朝他淡淡一笑,语气平静:“本宫自会妥善处理,大皇子莫要担心。”
谢宸深深看她一眼,沉默地转身离去。身上的盔甲略显笨重,走到门边时不慎撞了一下桌案上的香炉。香炉微微一晃,皇后的眼睫也跟着抖了抖。
元宜站在门边一角,将皇后举动尽收眼底。
“你们也退下吧。”见谢宸也已离去,皇后便疲惫地坐下,朝众嫔妃摆了摆手。
众嫔妃低声称是,而后规规矩矩地退了出去。元宜混在人群里,举止端庄脚步轻盈。而后她经过门边,偷偷攥了一把香炉的灰烬。
*
“叶姐姐,这时候已经不早,不若你来我宫里坐坐,一起用晚膳。”元宜拉着叶娴,邀她来自己的寝殿小坐。
今日德妃去世,那皇帝再怎么昏庸好色,这几日也不会召见嫔妃侍寝。于是叶娴深思两秒,轻声应了。
元宜的寝殿离明德轩有些远,待两人走到地方,已俱是口干舌燥,略显疲乏。
元宜和叶娴坐在院里的白石小桌前,各自端着壶果酒畅饮。
“所以说,这宫里年纪大的妃子,前些年也是像德妃一样,不声不响就病逝了?”元宜听着叶娴口中的宫闱秘闻,紧紧皱起了眉头。
“这具体什么情况,我其实也不大清楚。”叶娴面色有些酡红,此时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讲个不停:“我也是听宫里的姐姐们说,那些嫔妃去的都有些仓促。”
“但后来太医们来检查,也都是查出来了不同的病疾。所以说,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另有缘由,大家谁也不知道。”
“那那些逝去的妃嫔,是否育有子嗣?”
“有的有,有的没有。陛下后宫虽妃嫔众多,但子嗣稀少。所以那些嫔妃也并非都有子嗣。”叶娴给自己添了壶果酒,眯着眼睛喝得欢喜。
元宜偏头看了一眼一旁侍奉的阿丽,后者便又从厨房摆了好些果酒呈了上来。
两个人从下午聊到傍晚,用过晚膳又接着聊到深夜。元宜看了看天上挂着的弯弯弦月,有些头疼地看着喝得烂醉如泥的叶娴。
她真是没想到,堂堂大将军的女儿,酒量竟然这么差。她虽然想从叶娴口里掏出些话,也没想这人会喝成这个样子。
她揉着太阳穴,吩咐着叶娴的侍女:“照顾好你家娘娘,记得明早做些醒酒汤给她喝。”
“叶姐姐,夜深了,你该回寝宫睡觉了。”元宜搀着叶娴,轻轻将人摇醒。
“嗝——”叶娴半睁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打了一声酒嗝。
“那、那元妹妹,姐姐我就回去睡觉啦!”她勉强站直,随后一本正经地拍了拍元宜的肩膀:“元妹妹,你可万万不要逞强。”
元宜身体一崩:“姐姐这是何意?”
叶娴摇摇晃晃地凑到元宜耳边,语重心长地低声说道:“皇帝好那偏门的东西,对咱们身子不是很好。皇宠虽好,妹妹也要注意身体。”
“若因皇帝断了我们未来的乐趣,不值。”
说罢,她挠挠下巴,靠在侍女肩膀上晃出了院子。元宜有些好笑地捏了捏耳朵,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
这人,还真敢说。
等看不见叶娴的背影,元宜整理了下衣袍,转身进了房间。转头的一瞬,她便敛了脸上的笑意,从袖中掏出一个包好的帕子。
屋里并未点灯,此时昏昏暗暗,只有月亮淡淡的冷光。元宜走到床边,点亮灯案上的蜡烛。
软榻上早有一人稳稳坐着,那人一身黑衣,轮廓在不甚明亮的房间里并不清晰。
元宜从容走到其身边,伸手将那帕子递了过去:“西疆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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