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车的小厮望着紧闭的门帘叹了口气,而后转过头看着面前来来往往的人群,深吸一口气,扬起鞭子,高喊一声:“让让啊!看着点路啊!”

鞭子落到马背上,驾车的马儿前蹄高高抬起,长吁一声,迅速地跑动起来。

街上的百姓看见这疯跑的马车,慌慌张张地扔下手上的东西,快速躲到路边。一时间人流分成两股,匆忙的人群将好多商贩的摊位扑倒,街上烟尘滚滚,混乱不堪。

元清宁却是坐在马车里抠着指甲,面色因着快速跑起来的马车而缓和了些。

只是没跑一会,她却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女子的娇喝,马车一下子停住,元清宁不受控制地朝前一扑,额头重重撞到了坚硬的木板上。

她吃痛轻呼出声,揉了揉红肿的额头,愤愤地掀起帘子,准备和外面的人好好理论一番。然而她刚刚跳下马车,瞧清了面前的人,又一次呆愣在原地。

昨夜才见过的郦国公主冶媖一身干练的短袍,面色严肃,浓眉紧皱。手持一个长长的鞭子,英姿飒爽地站在马车前面。

元清宁刚刚燃起的怒气和摆起来的气势顿时被浇灭。她整理了一下有些扭曲的脸色,捏紧了帕子,朝冶媖福了福身,柔声问候:“见过冶公主。”

冶媖本来领着阿宝在街上看师傅捏泥人。师傅的手指极灵巧,白一块粉一块、黑一块红一块,被随便捏一捏,就成了一个栩栩如生的抱鱼胖娃娃。

冶媖饶有兴致地看了好一会,刚想买下一套年画娃娃,就听见街另一边传来嘈杂的声音和乱糟糟的马蹄声。街上的人或是让开或是被撞开,前面的好几个摊位被先后撞到,冶媖透过扬起的烟雾,眯着眼睛看过去。

一个马车摇摇晃晃,在人头攒动的大街上一路狂奔。冶媖双眉紧皱,而后转过身把手上的泥人放回到桌子上。

她把两边的袖子往上面撸了撸,推开拥挤的人群,脚尖轻点,灵巧翻身一跃。同时右手迅速抽出腰间别着的长鞭,轻喝一声,手臂轻轻一动,挥鞭的同时轻盈地落在地面上,直截了当地挡住了马车。

驾车小厮本就一直神经紧绷心惊胆战,此时突然天降飞人,手上的缰绳猛地收紧,马儿嘶哑一叫,突然停了步子。

冶媖自然是要好好和马车上的人聊一聊。

只是烟尘散去,一道纤细的身影终于掀开了帘子,冶媖定晴一看,眉头却是皱得更紧了。

这人,不就是昨天和楚国太子聊了好一会的那个女子?看来这人不但情场失礼,这为人,也是缺了德行。

冶媖看着面前人娇娇弱弱的样子,扬手又甩了一下手中的长鞭。满意地看见元清宁身体一颤,她快速地勾了下唇角,而后板着脸,冷冷说道:“你知道我。既然这样,你昨日也进宫赴宴了?”

元清宁身子微微颤抖:“回公主殿下,是。”

“昨日楚国皇帝宴请的应该都是你们国家的重臣,你既然也能赴宴,自然是重臣的女眷。”冶媖负过手,眉头紧皱:“人多的窄街,除特殊的军务外,不得快速纵马。”

她伸手指了指街头挂着的棋子,直直地注视元清宁:“这楚国重臣家的女子,连这基本的道理也不懂吗?肆意纵马,伤害百姓,未免有些失了德行。”

周围的百姓纷纷迎合,叽叽喳喳的责怪声此起彼伏地传过来,元清宁默默挪了挪脚掌,几欲咬碎一口银牙。她指甲在自己手心狠狠一掐,痛感顿时刺激得她眼眶通红。

她捏着帕子,慢慢抬起头,露出通红的眼睛和一副委委屈屈地模样,娇声道歉:“冶公主,小女知错了,还请公主恕罪。小女昨夜睡得晚了,方才在车上歇息,并不知道那驾马小厮驾得这样快。小女回去定会好好管教下人,不会再让他犯这样的错误,失了大楚朝臣的颜面。”

冶媖只觉一股火被生生堵在的胸口,想发却发不出来。驾马小厮不过一寻常下人,若是没有主子的允许,怎么可能擅自快速驾车。若是出了什么事伤了车上的主子,这责任他根本担当不起。这驾马明显就是元清宁安排的,此时她睁着眼睛说瞎话,倒是脸不红心不跳,镇定的很。

冶媖暗骂一句此女脸皮颇厚,黑着脸甩了甩鞭子,不耐烦道:“行了行了,摆出那一副模样给谁看呢。本公主可不懂什么怜香惜玉,此事便作罢,以后管好……下人,莫要再犯。”

她有些烦躁的挥了下鞭子,刚想把它收回来走人,却看见面前的元清宁突然给她跪下了。

哭得梨花带雨的娇弱小娘子虚弱地跪在地上,揪着帕子垂着脑袋,不停地朝着自己道歉:“实在是对不起,对不起啊公主殿下。小女真的不是故意的,还请公主恕罪!忘公主息怒,不要连累到其他人。”

冶媖现在就是后悔,后悔。她黑溜溜的眼珠瞪得像铜铃,里面盛满了莫名其妙和一点就着的怒火。

这人是听不懂人话吗?她明明说此事就此作罢,怎么又搞来这一出,搞得自己欺负了她一样。冶媖一股火窝在嗓子里,马上就要控住不住发作。

元清宁此举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从听到冶媖话的时候她就像往常一样示弱道歉,只是今日她还有太子的事情,这样一来,倒是误了自己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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