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充盈鼻间,我睁开惺忪的双眼,入目是巨大的白色天花板,忍不住蹭了蹭柔软的蓝白条纹枕头,小小地打了个哈气。

我试着坐起身,发现自己身上已经换上了病人服,右手插着输液管,额头的伤口已经止血并被很好地包扎了起来。

所以,现在是在医院?

我扫视了一圈四周,颜色寡淡的房间布置——单人间,深棕色的小木柜放在墙角,上面放了一盆明黄色的盛开郁金香。

金属制的窗户半掩,可以看得出今天阳光很好,白色的薄薄的窗帘被人细心地拉开,天空蔚蓝澄澈。

“醒了吗?”一位身穿白色长褂的男人先是抬手轻轻敲了敲门框,然后走了进来,他有着一头深蓝色的头发,脖颈间挂着听诊器,衬衣的扣子被严谨地扣到了最上面一颗,形容整洁、笑容温和。

我注意到他胸口处别着的牌子:忍足瑛士。

胸针牌最下方还有一行小字介绍“东京大学附属医院”。

“鹿岛小姐,我想您清楚地知道自己身患凝血功能障碍症,或者我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血友病’。

对于这类患者,我们医生的建议是日常生活中避免外伤和剧烈运动。无论是剑道还是网球,我想都不是合适的娱乐消遣。”

他取下了挂在我床头的木板查看着记录在上面的信息。

“只不过是轻型罢了。”我拨弄着头发回答他,显然对他善意的建议并不放在心上。

他轻轻笑了下,似乎有些无奈:“我有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儿子。”他抽出胸前口袋里插着的钢笔,在纸上新添了几行字后,又重新将木板挂回了我的床头。

“他也就读于冰帝中学,喜欢打网球,整天看浪漫电影和恋爱小说……”忍足瑛士说到这里忍不住“啧”了一声,显然对儿子不是特别满意。

我安静听着一名父亲对于自己儿子的吐槽。

“看上去很冷静自持,但是我知道……这小子啊其实很固执,是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的性格。

房间里堆满了昭和时代的唱片,还有一个柜子专门用来放自己收集的眼镜。

总之,在他的身上我无法看到他对于医生这个职业的喜爱,这让我感到十分遗憾,或许当一个艺术家、诗人、导演才更为适合他吧。

但是他的理科功课又好的出奇……”

忍足瑛士说至最后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看上去对“无法子承父业”这件事耿耿于怀。

我忍不住微微一笑:“没想到忍足君是这样的人。”

忍足瑛士闻言眼睛一眨,似乎没有料到我竟然认识他的儿子,毕竟他选取这个熟悉的话题是想借此打开病人抗拒治疗的心扉,进而取得信任,并非是真的想同我闲聊解闷。

我开始回忆起忍足侑士,其实我对他并不是很熟悉,似乎在不熟的人面前他总是安静而又疏离地站在一旁,很少开口说话显得十分高冷。

同他父亲如出一辙的深蓝色短发,常年带着一副圆框眼镜,总是站在人群之外,偶然同队友站在一起说话时会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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