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梦晗望着他的眼神不由得闪了闪。
“这个要等事故调查清楚才能定下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言梦晗从高文斌脸上恍惚间看到了一瞬的失落。
高文斌没再多说,只是默然转身把两个人引进了屋子。
高家的大厦不是一夜之间拔地而起的,高文斌显然比常人经历过更多的磨砺,也许是因为这个,他才能在如今的困境中显得如此从容冷静。
甚至是冷血。
无论是对事业,还是对家人,他的这种淡然难免让人浮想联翩。
别墅里面的空间格外宽敞,然而空旷的大屋子里却几乎没什么陈设,即便是现在这种阳光充足的午后,偌大的客厅也不算敞亮,昏暗的基调让人隐约觉得这里不像是有人在生活。
但是客厅的角落却开着一排顶灯,就算高文斌要出门似乎也没打算关的样子。言梦晗不禁朝那个微亮的角落瞥过去,只见顶灯的光线悉数落在一副油画上。
精致的画框裱装着巨大的肖像,画面里是一位优雅的女士抱着小男孩。
高文斌察觉到了言梦晗停顿的视线,几不可见地微微叹下一口气,随即强打起精神对两个人解释道:“那是我夫人和儿子以前的肖像。”
言罢,他又打了个电话简单嘱咐几句,才继续转过身说:“两位要是有什么需要了解的,请尽管问,我可以把今早的工作推一推,配合两位尽快定责。”
纪临闻言,也朝油画睨了两眼。
画框里的高太太浅浅笑着,脸庞比现在要圆润很多,眼中更带着柔和的光彩,一看就是那种知书达理落落大方的女士。
和现实中相比,实在判若两人。
“家里只有您一位吗?”言梦晗顺着聊天的内容提及起来,“上次高太太忽然晕倒,不知道这两天有没有好一点?”
高文斌缓声回答:“我和我太太都在,我太太她身体一直不太好,这两天受到的打击又太大,所以在楼上休息。”
他说着朝楼梯边挡了挡,不知不觉间阻阻住两个人的去路:“如果有什么事的话,我可以代为转达。”
纪临把视线挪回高文斌身上:“我们也不用专门见高太太,今天过来主要是想告诉两位尸检工作已经结束,家属可以抽空过来带高呈雅的遗体回家。”
高文斌仍旧面无表情:“谢谢,但是这两天……。”
“我尽快。”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楼上的紧闭着的屋子里忽然传来一声闷响。
言梦晗顿时敏感地看向声源的方向:“高太太?”
她迅速绕开高文斌上楼,只见主卧的门被上锁紧闭。门的那边更是不断传来隐隐的挠门声。
言梦晗脸色顿时严肃起来,眼刀子往高文斌身上一扫:“开门。”
轻轻的两个字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高文斌方才的体面和冷淡在一瞬间化为乌有,他下意识想要阻挡这个女警察打开门的动作。
撕开文质彬彬外壳的高文斌就像条龙,看守着宝藏洞窟的恶龙。
被围绕的高文斌一滞,还没来得及朝门边伸出去阻挡的手在半空僵了一阵,才俨然如投降一般慢慢抬高。
他无奈地捏了捏眉头:“钥匙在我这里。”
“我来开。”
男人上前两步,捏住胡桃木门上的雕花把手,干脆又利落地打开了主卧的门。
挤泻而出的阳光顿时毫不犹豫地从门框里透进昏暗的房屋。
卧室和言梦晗预感中的画面不一样,她侧过眼适应了片刻忽然太高阈值的光线,这才耐下性子细细看。
精美厚重的窗帘挽挂在两侧,从卧室就能看到窗外怡人的景色。整间屋子都很整洁干净,也没有任何用来限制人身自由的东西。只有高太太顶着蓬乱的头发和枯黄的面色,呆滞又木讷地看向高文斌和两位警察。
言梦晗的视线在这里顿了下来,脸上也汇出一个类似于微讶的表情。
高太太去警局认识也不过是不久之前的事情,这才仅仅几天光景,高太太的两颊就已经显而易见地凹陷下去,她眼中血丝遍布,怀里抱着高呈雅的照片躺在地上,盯着别人看的样子像要一口把人吞掉似得。
“高太太。”回过神的言梦晗连忙上前想把人扶起来,“地上凉。”
高太太不反抗,也不搭理身边的言梦晗,她只一个劲不言不语地看着前面。周围顿时陷入一片沉静。
良久之后,两行无声的泪才终于扑簌簌地从高太太近乎枯涸的眼眶里落下来,径直滴在了言梦晗的手背上。高太太有倾下身子,旁若无物地慢慢蜷缩在地,就像是祈求一样匍匐在大家脚下低声啜泣起来。
高文斌见状,这才沉默着上前把自己的妻子扶回床边:“别趴在地上。”
纪临也伸手:“我帮您吧?”
他谢着摆摆手,背过身倒好温水,眼见高太太吞下几口才松了气。
高文斌适时转过身对言梦晗和纪临说:“你们都已经看到了,我太太身体不好,她不希望别人见到她这副样子,所以我们能不能去外面谈。”
“锁门是我太太的要求,我也只是想给我太太留点尊严。”
纪临没搭话,手往兜里一插,对言梦晗使了个眼色。言梦晗顺着他的视线一看,床边有个白色的药瓶,上面标注的满是英文。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