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奎还是没有离开。

晚上外面已经很安静了,好几人已经等不及,连夜离开了客栈,但王毅枷却没有行动的意思,虽然宛西城只有不到半天的距离。

琦云晚上没有下去吃饭,老板娘给她送到了房中。

“你在找什么东西吗?”她看着被琦云翻乱的房间,琦云笑笑:“没有什么,一个烂了的匣子,看来是被我丢了。。”

老板娘给她放下食盘,向外面努努嘴:“他们在等什么吗?”

“等人。”

“什么人?”

琦云笑笑:“一个掌握我生死的人。”

老板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却见琦云笑吟吟道:“这番薯真是不错,姐姐这里可还有存货?”

老板娘:“有呢。今年别的没有,番薯大收,当家的拉了三大车来,一个冬天都管够。”

“是吗……”琦云眨眨眼睛:“姐姐,我有个不情之请……”

……

周延奎在房中擦剑,外面敲门声响起。他迟疑了片刻,亲自走去开门。

王毅枷一身青衣冠带,手里提着一坛酒,与平日里的严肃沉闷判若两人。周延奎皱眉,没有让他进来的意思。

“明日就要分道扬镳,不喝一杯么?”

周延奎继续坐下擦剑:“话不投机,多说无益。”

王毅枷径自进来,坐到他对面,将一只酒碗放到他面前。“明日过后,你将去往哪里?”

“天下之大,四处为家。”

王毅枷沉吟片刻,悠悠道:“你可知道,我一直就讨厌你。”

周延奎冷冷一笑:“彼此彼此,从你生下来那一刻,我就没喜欢过你。”

王毅枷笑笑:“你小时候聪明、勇敢,深得爹爹喜爱,还有两个非常要好的朋友,身边的人都喜欢你们,走到哪里都能抓走所有的目光。你为人和善,可唯独不待见我,同居前后一院,但是从来不许我出现在你和夫人的门口,更不许我碰你的东西。”

“哼,到最后你不是得到了所有吗?大将军的宠爱,正房的屋子、名分,甚至……”他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甚至原本属于你的婚约。”王毅枷道:

“说起来,我似乎还记得平家姐姐,与我年岁相仿,十分霸道,但有征……她爹爹宠着,是以她兄长都得让着三分。别人都避之不及,只有你每天背着她前前后后跑……”

“够了!”周延奎突然拍案而起,怒气冲冲的瞪着他:“你想干什么?你有资格提她吗?滚,我不想看见你!给我滚出去!”

王毅枷没有生气,反而十分平静:“我近来常常想起过去的事儿,想到你最意气风发的日子,本该为如今的自己高兴。但我却丝毫高兴不起来,因为我发现十多年过去了,大将军心心念念的,还是你。我再怎么证明自己,也抵不上你一个轻轻的点头。”

他拿出一封加盖火漆封印的密信,苦笑道:“这是方才宛西城送来的,大将军命赤坞二十四骑带人来接你,一旦你同意回去,整个镇西府唾手可得,二十万黑甲兵任听差遣。”

周延奎冷冷一笑:“可怜他还不知道,身边早已没了可信之人。”

王毅枷将信一点点撕毁,面无表情道:“我之前还想让你们见一面,但现在……我接受他对你的牵挂与愧疚,但不会让自己多年努力付之东流。”

周延奎看着碎片飞舞,内心五味杂陈。王毅枷起身告辞。

风沙暴终于停了,一大早的沙漠微微有些冷渐,但空气中的湿润让人格外舒服。好久没有这样的好空气了,周延奎不由的深吸了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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