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缘寺后方。

柳织书被侯爷支开,随着小童逛寺庙时,又去求了个平安符。

平安符不同姻缘符,是即求即取的。

柳织书将红色的符装进带来的荷包收进袖中,刚踏出门,便撞见了从廊道路过的左芝兰。

左芝兰着着一身浅罗色袖袍装,眉间点着梅花痣,秋波粼粼的眸看了眼柳织书,微微颔首点了点头,便走过了。

而跟在左芝兰一旁而过的,是一身素色仆装,太后身旁近侍的兰竺。

兰竺目光狠狠剐了眼柳织书,抬腿跟上前面的人。

太后的人,同丞相千金。

柳织书刚收回思忖的目光,前面跌撞跑来一小童。

脸上苍白,甚至眼眶里还有泪花在打转。

“……施主,施主!”小童是被住持遣来唤柳织书的,因紧张害怕甚至连嘴都不利索了,“……施主快救救我们求缘寺吧,侯爷要烧了我们寺里的古树啊!”

*

求缘寺。

百年古树在风中飒飒做响。

柳织书到时,安福正踌躇着在古树底摆一圈待会要点火的木架,住持正哭丧着脸哀求着萧侯爷三思。

香客们一脸惧疑地聚避到红漆廊道里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庭院。

银白的寺院里,香鼎袅袅,一道倨傲的身影,周身寒漠,翘腿坐于一把殿椅上,眼底顽戾不恭,明晃晃就差把不悦两大字地印在众人的眼里了。

小童不敢往前走了,苦着脸在柳织书耳畔小声哀求:“……施主,求求您想想办法吧施主……”

柳织书光看那个身影,便知这人不高兴了。

只是好端端的,为何又不高兴了?

周围的香客无人敢踏出一步阻止,毕竟没有人想顶着跋扈无常的萧侯爷无端的怒火。

柳织书走入庭院。

绣鞋踩在雪未化净的石板上。

殿椅上的人明显僵了一下,但仍没有回头。

“侯爷。”柳织书唤了一声,“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萧珩转过眸来,微挑的凤眸里瞳孔漆黑,嗤笑一声,面无悦色,“哦?可是本王还不想回去。”

不远处停手的安福瞧见侯爷看了过来,赶紧低下头摆弄木架子。

一旁的住持小童站立不安地盯着柳织书。

柳织书看了眼他们,唇抿了抿,还是问道:“侯爷……为何突然要烧那棵老树?”

萧小侯爷像是被刺到了痛处,面冷硬了下来,眼却不看柳织书,冷哼:“一棵惑众的玩意,本王替□□道,早早送它下地汲取天地灵气修炼修炼,有何不可?”

柳织书轻蹲下.身,浅笑:“百姓祭拜自有祭拜的理,百姓寄予诚心于老树,怎么会是树的错?”

柳织书侧头看向古树,目光柔了下来,“……更好歹也是活了上百年的灵物。”

萧珩薄唇紧抿,盯着柳织书侧眸微垂的睫毛,“那你的诚心呢?”

“啊?”柳织书没甚明白地回过头。

萧小侯爷撇开眼,嗤了一声,唇边挂着不屑的冷笑:“你也寄了你的诚意给这玩意了?”

柳织书不语,没等到回答的萧小侯爷微微侧过眸看她。

就见眉目清丽的人,小小纤细的手从捧出一绣着花卉鸟兽的浅罗色荷包。

“里头是平安符。”柳织书顿了顿,“替侯爷求的。是奴婢的诚心。”

萧珩的耳动了动,刚要伸手又想起那被自己碾碎的竹签,嗤了一声,眼底淡漠,“这玩意?你以为本王稀罕?”

柳织书面上顿了顿,微垂下眼睫。

萧珩甩袖起身,未看柳织书,冷脸嘱咐安福:“备马车,回府。”

廊道上停留的香客小声嘈杂地议论,在接受到侯爷凌厉冷漠的眼扫来时,顿时噤如鸦雀。

*

柳织书缓缓收起荷包,起身。

浅笑拒过住持和小童的道谢,慢慢跟上前头的人。

马车稳稳当当地起行。

求缘寺的影逐渐缩成山头的一点。

马车里静谧无声。

萧珩倚靠在车壁上,微挑的凤眸里沉沉一片。

柳织书正环抱着膝盖,靠坐在车帘边的角落闭目休憩。

萧珩侧头盯着柳织书发髻上的红绸带,凤眸眯了眯,更是不悦。

“斟茶,本王渴了。”

柳织书恍然睁开眼,直起身,跪坐到案几边倒茶。

茶水滚烫,一缕缕腾烟袅袅环起。

“侯爷,好了……”

柳织书抬眼,正好对视上萧珩蕴怒不善的眼眸。

柳织书微怔,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萧小侯爷摁压在车壁上。

萧珩到底是没能压制住心底的不悦,单手便将柳织书的双手压到头顶,语气森森地发问:“……同本王一起,苦了你?”

柳织书心道侯爷果然是偷看了签里的内容,心底轻叹一声,听说意中签看了就不灵了,她还以为侯爷定会有所忌惮,才敢如此写的。

哪知这人……估计根本是没将神佛放眼里,全凭心情来了。

等了半会,以为柳织书默认了的萧小侯爷很是暴躁,薄唇紧抿成一条线。

盯着身下垂眸犹豫的人,不由分说,低头便咬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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