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家闺女,你想上厂子当工人去?”

在胡晓菇想打听哪家工厂更加劳累时,牛神婆反过来问了一句。

牛神婆斜着身子,把胡晓菇再三打量了几眼,抬手指了下在驴车车尾坐着的萧楠,两只眼睛眨了几下,

“你有个这么厉害的男人,去厂子作甚?”

不等胡晓菇解释,牛神婆又接着说,“以你的情况,根本不用下车间,在办公室里喝水唠嗑就成。”

胡晓菇扯了个微笑,没再说话。她只是想打听下,哪个厂比较累,找机会把陈穗花给弄进去。

这个事要怎么处理,胡晓菇得好好谋划谋划。

“可不是咋地,厂子还是很累人的。”

翠花同志的声音就这么尖利利地传进了耳朵,胡晓菇伸手在耳朵上揉了两下。

“菇宝啊,我跟你说,我妈就在肥皂厂呢。她总说当工人光荣,可是我觉得累死个人了。”

翠花同志,撇着,有些瞧不上工人的感觉。

“我妈那手上,总爱脱皮,还得经常擦点药。”

现在的肥皂厂,没那么好的条件,很多时候,工人们接触原料都是直接上手的。

胡晓菇觉得这姑娘可能把亲妈当反而教材了,会不会反而把陈家村想得太美好了,就试探着问了一句,

“其实在我家也挺累的啊。”

本来胡晓菇的意思是说,在她家得干活,哪知道翠花同志,比她想得要开,“咯咯”笑了两声,

“村里其实挺好的,有菜吃,有鸡吃,还能进山里摘果子。”

大概是在心里想像了好些回了,翠花的两只眼睛都眯了起来,

“在村里也不用花啥钱,真好。”

“可……”胡晓菇想说的,其实他们村没这样的。现在村里头家家都吃不上饭了,哪可能再用多余的粮食养鸡呢。

至于山里的果子?

那更是没有,陈家村后头,是有一大片山,却都是光秃秃的,连颗树都不长的。

胡晓菇的话都没说完呢,翠花又抢着说,“哎呀,我知道呢,你们村其实啥也没。不过,我是要跟着陈二哥干革命的。”

“啥困难,我都不怕。”

听着翠花同志表述了这么大的志向,胡晓菇到舌头尖的话,也收了回来。

不只是胡晓菇不说话了,连刚想叨两句的牛神婆也不作声了。

正声音异常地诡异的时候,“哎呀”一声尖叫,把胡晓菇吓得差点从驴车上掉了下去。

而被牛神婆刚找的男人驾的那头驴子,也“呼哧哧”地打了几个响喷嚏。

胡晓菇转头看向了张着嘴一脸吃惊的翠花,从微惊恐的表情上看,这姑娘肯定是头一次到陈家村。

翠花这人,说起话来,有的时候真的能噎死人,

“哎呀,哎呀,都进村了呢,咋连只鸡都看不着呢。”

“你们村,这么穷啊。”

“哼。”胡晓菇轻哼了一声,心说,你才知道啊。

不过翠花这人内心的强大,也是超出胡晓菇想像的。

“哎呀,我、我想我可以克服的。只要有一条革命红心,咱新社会的半边天,啥也不怕。”

说话的同时,翠花同时,还抬起了右胳膊肘,后背挺了挺。

胡晓菇现在看着她,是一句话也不想说。

“哎呀,你们村鸡没有,人倒是不少呢。”翠花这话,倒不假。

陈家村想要嫁人的大闺女是不少,不过这会儿却还真没人敢站村口瞎看男人的。

胡晓菇是听到翠花说的话时,就看到了一个朝村里奔跑的背影,看不出男女。但是,那蓬勃向上的头发,倒是有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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