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杨松举着痰盂目露忐忑。
吴玉芝细细感受了一下,黯淡的眼眸逐渐恢复起了点点光亮:“好吃。”
病到这种程度,她的味蕾也变得迟钝,但不知这碗鸡蛋羹里加了点什么,蒸得嫩滑细腻入口即化,比豆腐都要柔嫩,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那就好那就好。”轻飘飘的两个字,让杨松激动得握着勺柄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他看着吴玉芝一勺一勺地将大半碗鸡蛋羹都吃完,几欲落下泪来。
除了米汤,这是她一个多月来第一次吃了这么多,杨松用手掌擦了下眼角,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下去,他哑着嗓子絮絮叨叨地跟她说着梁十七和两个儿子。
吴玉芝白天就知道了分家的事,她对王氏这个婆婆没有什么好感,在她没有倒下之前王氏便不喜她,也知道王氏借着她的病症一直在打压杨松父子俩,分家,她是双手双脚赞成!
不管梁十七此行有多么离经叛道,在这件事情上,她绝对是站梁十七这边的。
“十七是个好姑娘,她之前受了委屈心中有怨,也不能怪她,是我拖累了你们……”吴玉芝虚握着杨松的手指,她知晓杨松对孝字有多看重,怕他因分家之事而对梁十七存有偏见,便替她说好话。
夫妻一场,杨松哪能看不出吴玉芝的心思,无奈道:“瞎说!你啊,别想些有的没的,放宽心好好养病,十七的事我心中有数,白天云儿跟我提了一嘴,现在你又为她说话,倒显得我不明事理了。”
吴玉芝闻言眸色有些诧异,她记得此前杨鸿云每每谈起梁十七,无不皱眉十分反感,没想到才过了两天,态度便转了个弯儿。
而且听杨松话里话间,对梁十七也是满意的,与前几天的情况截然不同。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吴玉芝对梁十七愈发好奇起来。
自梁十七过门,她还从未见过此人,只能从杨松和杨鸿云口中得知一星半点消息,大抵就知梁十七长得极胖,丑若无盐,性子嚣张顽劣不识好歹,几乎一无是处,但如今听来却不尽全然,她寻思若是有机会,倒想见上一见。
只是她没想到,这机会来的竟是这样快。
翌日清晨,吴玉芝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人将床帐掀开,她起初以为是杨松,但瞧着身形不像,她愣怔了好一会儿才问:“是十七吗?”
“阿娘,是我。”梁十七将床帐勾上,坐在床沿边小心将她扶起,“阿娘,你今天感觉好些了吗?”
吴玉芝嘴角动了动,梁十七能看出她是想笑,应该是没什么力气,连说话都得凑近耳边才能听见她在说什么。
她太瘦了,梁十七扶着的时候感觉手中的重量轻飘飘的,好似稍一用力便能将她的骨架捏碎,她看着如此消瘦的吴玉芝,心头好似压了千斤重石,压抑得有些喘不过起来。
认真算起来,吴玉芝如今也不过三十七岁,还很年轻,却偏生病得这般严重,仿佛随时会撒手人寰。
梁十七于心不忍,压下眼眶的酸涩,尽量用正常的语气解释道:“阿爹晨起跟我说您喜欢我做的鸡蛋羹,我便做了一碗,您尝尝。”
她特意问过杨鸿云吴玉芝有没有什么忌口,也不知道是不是古代的大夫不大靠谱,杨鸿云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吴玉芝一开始不过是积劳过度,后来病情恶化,才被诊断出是脾胃虚亏,气血不足之症。
脾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虚亏者,身体消瘦,肢软乏力。
要治疗,便要多食补气食物,补脾健脾,饮食宜细水长流,忌冷抑热,气虚者补气重在补脾益肾,还要兼顾五脏之虚的宜忌原则。
梁十七不懂医术,但她学过药膳,基本的常识还是知晓的,按理说吴玉芝的病症不该拖到如此严重才是,但一想这是在古代,杨家连看病的钱都没有,一切似乎又有了解释。
在知晓吴玉芝的症状后,她心中便有了打算,俗话说:胃病三分治,七分养。
即便她没有完全的把握食疗能让吴玉芝尽快痊愈,但总归有了努力的方向。
这一点,她暂时没敢跟杨鸿云说,想着等吴玉芝好转一些,再跟他提也不迟。
吴玉芝就着梁十七的手吃了半碗鸡蛋羹,她看向梁十七的眼神里有着审视,但没有恶意。
梁十七也大大方方任其打量,她见屋里木窗关得严实,密不透风还拉扯着门帘,实在太过沉闷,便和气地冲吴玉芝一笑,低声试探着问道:“阿娘,今天外头太阳很好,要开窗吗?”
吴玉芝闻言神情一顿,她成天窝在房中,不知有多久没见过外面的景色了,这般想着,她已经点了头。
梁十七打开窗,初夏的阳光洒入照在身上很是温暖,吴玉芝斜靠在床上,她许久未见光,被刺激地眯了眯眼,一阵风过,吹来外头淡淡的槐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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