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奕卿发现,武静似乎认识自己。
这一点他其实并没有想到,他不记得自己见过武静。
通知家长是学校的意思,不是警局的意思,毕竟孩子们都已经成年了。武静听说梅奕卿的家长要来,她猜测可能是梅朝炀,拉着孟戈赶紧离开了警局。
孟戈和妈妈前脚刚从警局出来,身后就想起了刺耳的声音,汽车压过干燥的水泥路面,急刹车的轮胎强烈抗议,划破沉闷的午后,紧接着是砰砰开关车门的声音。
孟戈下意识地想要回头,武静用力拽住儿子的胳膊,小声道:“别管闲事。”
妈妈的手在发抖。
孟戈已经好些年没有看到妈妈这样了。爸爸去世之后,妈妈是家里绝对的权威,她坚强又泼辣,能干又果断,她独自一人带着孟戈,辞职、搬家、开店,又拉扯着孟戈捡回来的弟弟孟然,一个人撑起了整个家。
孟戈紧紧握住了妈妈的手,用了些力气。
街角转弯处,孟戈顿住了脚步,“妈,别怕,有我呢。”
武静愣了一个神,而后抬手给了孟戈一巴掌,打在胳膊上火辣辣的疼,压低声音数落孟戈,“有你,有你给我惹是生非,我早晚得让你气死。”
她转头看了一眼身后,似是心有余悸,“回家再说。”
孟戈没动。
娘俩说话的空档,他听到梅奕卿似乎已经从警局出来。
在警局门口,梅奕卿跟梅朝炀吵了起来,梅奕卿说话声音不大,梅朝炀一直在嚷嚷。
武静拉着孟戈,“走啊。”
梅朝炀气急败坏喊了一句:“你以为在这里我就不敢打你是吗?”
紧接着,梅奕卿闷哼了一声。
聂庆极力劝梅朝炀,“梅董,这里是警局,回家再说吧。”
梅朝炀依旧歇斯底里,“你听听他说的什么屁话,我要不收拾他,他就没完没了跟我叫板,梅家还有规矩吗?”
聂庆劝架,好话说尽,梅朝炀并没有听进去,他只好劝梅奕卿给叔叔道歉,显然也是劝不动。
周围越来越乱,孟戈望了一眼,梅朝炀抬腿冲着梅奕卿就是一脚,梅奕卿躺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翻滚,咬着牙就是不松口道歉。
梅奕卿被那个混蛋打得躺在地上起不来,距离警局门口不到五米。
还有没有天理?
梅朝炀的嚣张跋扈激得孟戈火气往上窜,多年的积怨堵在胸口,攥着拳头就冲了过去。
武静想拽他拽不住,急得原地直打转,依旧压低着声音,“你干嘛去呀,回来呀,快回来。”
孟戈还没到梅朝炀身边,就被四周的保镖拦住了,他不服气,指着梅朝炀质问,“你敢在这里打人,无法无天了是吗,这里是警局。”
梅朝炀鼻孔出气,哼一声,“警局,对啊,去告我啊,去去去,去报警,让警察抓我进去,你这个……什么来着?”他转身问自己的律师。
律师毕恭毕敬,一副狗奴才样,“梅董,他聚众霸凌小少爷。”
梅朝炀翻了翻眼皮,看孟戈:“是么,长了个大高个,很吓人啊。”
孟戈:“你血口喷人。”
律师不紧不慢,一副欠揍的德行:“是,他们光天化日之下抢劫,很多同学看到了,想找几个证人,不难。”
他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孟戈气得牙齿打颤,拳头抖得厉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阿戈。”过不多时,武静跟了过来。
她按下孟戈颤抖的拳头,对梅朝炀说话,底气十足,不慌不忙,“梅董,好久不见呐。”
梅朝炀倒是没有给武静脸色,只是回头冲聂庆道:“处理一下,我还有会,先走了。”说罢,扬长而去。
聂庆扶梅奕卿起来,关切地询问他伤到哪里没有,梅奕卿一声不吭,甩开了他的手,站到了孟戈和武静的身边。
中午被孟戈踹了一脚,刚才又被梅朝炀打,梅奕卿显得有些狼狈,但架子依旧不倒,淡定自若地指指街边的摄像头,对聂庆说,“梅朝炀警局门口打人,有证据,录像删了也没用,我录音了。”
聂庆没有说话,尴尬的站在原地。
倒是武静出来打了个圆场,“孩子长大了,哪儿能管一辈子呢?您说是吧?”武静这句话里有话。孩子长大了,梅朝炀不会永远一手遮天。
梅奕卿对孟戈和武静说:“咱们走吧。”梅奕卿语气温和,落在孟戈耳朵里,觉得哪里怪怪的。
像家人一样。
武静没接梅奕卿的话,转身就走,“孟戈,回家。你同学也要回家了。”
孟戈站在原地尬了一会儿,看着梅奕卿,“我先走了啊。”
梅奕卿有些落寞,点头,“嗯。”
孟戈解释,“我妈肯定也憋着气打我呢。”
梅奕卿又点了点头,弯腰捡起自己的包,穿过聂庆和保镖,闷声不吭地走了,看方向是要回学校。
孟戈看着那落单的背影,一瘸一拐的,腰杆依旧拔得笔直,很可怜。
孟戈想给梅奕卿发个信息,问问他到学校了没有,拿起手机才发现,自己已经把梅奕卿的联系方式全都删了。
孟戈走到家门口,武静坐在楼下的小花园等他。
孟戈:“妈,对不起。”
武静:“你们什么时候开始联系的?”
孟戈:“暑假。”
武静:“你开调查所与他有关?”
孟戈:“没有,我只是偶然认识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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