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虹抵达上海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
我站在浦东机场国际到达的门口,手中衔着一根未点燃的烟,素颜,裹着一件风衣,活脱脱一个地震时匆匆逃下楼的年轻妇女,就是头发还算整齐。
从伦敦飞来的航班降落,于是国际出发在深夜中依然涌出人潮。但是嘉虹绝对是人群之中最醒目的那一位女士她手中只拎了一个饺子包,轻车简从,仿佛只是路过而已。
好久不见,嘉虹还是那副样子,也许瘦了一些,却因此而显得更加散漫而冷峭。
我一直觉得hebehil应该请她做eline的模特,她再适合不过。
她走到我面前,亲了亲我的脸颊,但表情和问候都缺乏感情,连嘴唇从我脸颊上掠过留下的感觉都是冷质的:“selleyuaresillsglarus”
“leasespeasingearlinghassuperakar”
我翻了个白眼,嘉虹终于微微一笑。
到了车上,我递给她一支烟,她也没点,只是在指间旋转着,目光停在窗外。
我问她:“你挂了电话就过来,你的工作呢?丢在伦敦了吗?”
嘉虹莫名其妙地睨了我一眼:“我以为萃怡林会告诉我现在在读aser。”
我赶紧道歉,不再多问。
上海是不夜城,再晚的时间,望向窗外总是能见到亮光,像散落着星云的宇宙。只是嘉虹是香港人,而香港人都是看厌了灯火的,于是上海的夜对她就索然无味起来。
她靠着窗,沉默了一会儿就开始问我关于新电影的想法。
我告诉她,我想拍一部关于中国式婚姻的喜剧片。
嘉虹在听到“喜剧”这两个字的时候,眼珠转了转。
然后,她问了一个非常刻薄的问题:“你是从你和ahanielu身上得到的灵感吗?”
我噎住了一秒,非常无语:“亲爱的,我早就和ae分手啦。”
嘉虹“哦”了一声,脸上流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神情。
我继续解释道:“我比较倾向于黑色幽默风格。主角是一对刚结婚的小夫妻,背景就定在现在的上海。他们都是外地人,刚靠家里和贷款买了一套小公寓,这时候妻子又意外怀孕了……”
非常具有戏剧性,但冲突才是精彩的源头。
我开始讲述我的想法,而嘉虹也渐渐敛去了那种百无聊赖的神情,变得认真起来。
她同时还打开了ia,一边认真地听着我在说,一边记录着我的话这样的场景,就跟以往毫无差别,我慢慢地说着,恍惚间,突然产生了一种回到了她在下东区的公寓的错觉。
我记忆最深的一幕场景是一次我坐在她旁边,前一秒我把寻找蝴蝶的剧本读完,才对她说了一句“我想拍”,她便直接扑到了我的身上,然后大笑着,狠狠地亲了我一口。
就这样一边胡思乱想着,我竟然也差不多将大概想法说得七七八八。而嘉虹的情绪也似乎随之而高涨起来。
我注视着她,平生第一次和女人接吻的记忆始终盘旋在我的脑海中,最终还是冲动地开口问了她一句:“嘉虹,你等一下不会亲我一口吧?”
她与我对视了片刻,张了张嘴,仿佛下一秒就会骂出白话中最经典的那句“丢”,但她还是忍住了,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然后对我翻了个白眼。
楚琰对我说,等我把剧本写好。
而嘉虹以“不想打扰你和男友的性生活”为由,拒绝了我的邀请,选择住在离我不远的瑞金宾馆。
于是我的生活变成了剧本、论文和叶斯言。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人的主观感觉在作祟,当我闲的时候、总感觉其他人也总是闲着,当我忙起来之后,便总觉得所有人也同时忙了起来。
叶斯言最近好像接到了某个跨国公司的委托,忙得不可开交,连偶尔电话闲聊都好像中场休息那样短暂。而楚瑜被楚琰抓去做许欢龄的苦力,每次通话都同我大倒苦水,我都怕她哪天忍不了就把许小姐给谋杀了。
至于傅阳,他跑到香港去了,至今没有回来。在此之前,我听说他去了一趟杭州。
我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患上了,变得风声鹤唳起来只要一听到傅阳的消息,都会情不自禁地猜测是否与那起车祸有关。
杭州。
自六岁离开老宅之后,傅阳便鲜少主动回家。傅青岳应该还在美国,而老爷子也逐渐退居二线,不常直接下令。
然而傅阳还是不接我的电话,我对此束手无策。
这种僵局一直持续了很久。
直到有一天,我跟嘉虹到外滩边上的一家咖啡厅喝下午茶时,遇到了许欢龄和他。
我们所在的这家咖啡厅算是不少沪上有钱人和明星的常去地点,对隐私保护极好,然而所有“极好”都很难做到“完美”。
因为人只要进出就不免会被人瞧见。
傅阳大概是被许欢龄强行拉着来的。他被墨镜遮掩住的面容虽然窥探不清,但只一眼就能看出他从内到外散发着的不愉。
许欢龄现在还不算大众知名的明星,在社交场上还是“南洋许家千金”的名头最为响亮,不过在上海,她的名头并不算管用。只不过她的美貌惊人,像一朵朝生夕死的昙花那样美得清幽。
美人自然是不一样的。她一进门便好像自带光环,吸引了不少目光。
但我首先看到的是傅阳。
出乎我的意料,傅阳又恢复了我记忆最初的金钱豹的模样。
一件铅灰色亚麻西装,开了两粒扣子的烟粉色衬衫则是丝绸质地,在灯光下泛着昂贵而又脆弱的光泽,也衬得他的颈线优美而充满力量迷人而又危险。
他这副花枝招展的雄孔雀模样,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此人是一个纨绔公子。
我与他毫无征兆地对视,就这一刹那间,目光所及之地都尴尬得好像快要凝结成冰。
许欢龄似乎没注意到我,还在单方面地试图与傅阳聊天。傅阳根本不睬她,藏在墨镜下的双眼始终紧紧地盯着我那目光仿佛具有实质,灼得我的肌肤发疼。
然而就在我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的那一刻,他突然大步流星地向我走了过来。
我看到许欢龄原本完美精致的假面上倏地出现了一道裂痕。
“柏小姐。”
傅阳取下墨镜,首先向嘉虹打了声招呼,嘉虹露出了一个敷衍意味极强的微笑。
他对此毫不在意,也毫不客气地继续说道:“能麻烦你让我和selle单独谈一谈吗?”
嘉虹看了看我,再看了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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