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是隔着一扇琉璃屏风看外面所上演的每一出戏。在我面前一切都展露无遗,但我却始终不能看清。

傅阳走了。

我没有办法叫住他,也没有力气再去追问他。

我坐在原地,思绪混乱如麻想不清、看不透、理不尽。心脏也悬在了半空中,怦怦跳着,没有着落。

混乱之中我突然想起傅昭之前说的那句话

“uknnhing”。此时此刻,那么贴切,贴切到近乎残忍,让我除自己的愚蠢外感觉不到任何的东西。

也许我应该用尽全力对傅阳说:“你在说谎。”

……

不。

到底“谁在说谎?”

……

我抬起了盛满咖啡的瓷杯却被那杯柄冰冷刺骨的触感惊到下意识地松开了手指。

那瓷杯从我的手中坠落,最后砸到了地上,清脆的破碎声如同晚钟敲响的声音。

转眼间一个洁白的瓷杯在我眼前粉身碎骨像是某种征兆。

瓷的质地细腻光滑,边缘闪烁着锋利的光。

我惊慌失措地蹲了下来,想要去拾起那四分五裂的瓷杯

皮肤是白的瓷片也是白的,而血是红的。

我含住了被划伤的指尖轻轻地吮吸鲜血特有的腥甜味似乎从味蕾一路传递到了我的大脑之中。

但奇妙的是我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指尖是麻木的跟我的思绪一样。

到底。

我站起身来,看到侍者和嘉虹在向我靠近,但我却不知道此时应该做何反应。

到底谁在。

嘉虹拉着我的手,我第一次见她如此惊慌失措,那张漂亮的脸蛋因此而显得有些滑稽。我忍不住轻笑起来,她注视着我,眼中闪过无数情绪,最终停在了担忧。

笑,哭,怒,哀。

好像都无济于事。

我反握住她的手,感觉自己就是一个漂流在无穷无尽的水面上的人,抓不到一根浮木,只能安静地、顺从地等待着死亡的恩典降临。

“……到底谁在说谎?”

到底是谁骗了我?

我紧紧地抓着她,拼命眨着眼睛,却流不出一滴泪水。

嘉虹满是疑惑与担心的声音响起,清晰无比,又仿佛来自远方那样虚渺:“宋纤澄,你在说什么?是傅阳对你说了些什么吗?”

我摇摇头,抬眼看向她,慢慢地问道:“嘉虹,你觉得……是谁在说谎?”

我在问她,不,不是在问她,是在问我自己。

“是傅阳……还是叶斯言?”

……

我撬开了我的心脏。

但却问不出答案。

我做的梦全是光怪陆离的回忆。

没有悲伤的、痛苦的部分,只有两年前那些永远在光亮下盛开的鲜花。

我甚至看到了一个孩子,我看不到他的面容,但我知道他是我的孩子。我追逐着他的脚步,却始终与他失之交臂。他的笑声像夜莺在歌唱,他就像一只小鹿那样灵巧,他是我的孩子,但是他不会停下等候着我将他抓住了。

最后他的身影消失在恍若天堂投下的白光之中,和所有的快乐所有我怀念的东西消失在了上帝之指中。

我想回到过去。

那个时候,没有人会对我说谎。

……

我在半夜惊醒,手指覆上脸颊,全是冰冷的潮湿。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三点半。

我靠在沾着泪水的枕头上,点燃了一支香烟。

对啊。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整个人像是割裂成两个部分,一半躲在黑夜中蜷缩着哭泣,一半躺在床上吸烟、回想着之前发生的种种细节。

叶斯言,傅阳。

所有的一切……

我努力整理着过去发生的每一件事。

一切开始于一个为了捉弄傅昭的赌约。

在老宅,我和傅阳发生了争执,却还是因为他的安排与叶斯言相遇。

然而这个赌约想要捉弄的对象傅昭,并未如我所预想那样出现,只是在电梯偶遇时说了一段意味不明的话。至于傅阳,我现在已经能肯定在老宅的那晚他所说的那些话,不过是想让我死心。

可是……那个赌约,到底是巧合,还是刻意?

如果是巧合,傅阳所暗示的,就是叶斯言与车祸的始作俑者有关罢了。

难道他现在才查到吗?

或者是刻意的,只不过我想不通他的意图。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烟草的味道充满了我的整个肺部,然后顺着我的呼吸从我的唇齿之间溢出,白色烟雾就像刚才那个光怪陆离的梦境一样,在我的眼前缭绕着,然后渐渐消散不见。

……

“你什么时候才不会轻信男人呢,宋纤澄?”

……

傅昭是对的。我闭上了眼睛,燃尽的香烟从我的指间滑落到地毯上,我没有力气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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