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只是为了宣告自己对眼前这个人类的宠爱。

在她的宣告结束之后犹如突然转换的光影,女神的身影在全世界面前消失无踪。

只剩下苏林一人依然站在原地。

上空的明月依旧照耀着大地。

此时全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复活全人类这样的权能。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任何一个神明有资格掌管的权利被屏幕上的青年握在手心。

此前苏林还在地府的时候军队已经推进了湖中女仙最后出现的地区只不过是出于对神明的畏惧没有让地质学家采集土壤样本或者让神学家过来观察而已。

这时候士兵之间让开了一条路。

当地的掌权者缓慢步出。

他面色凝重看看苏林却根本没有勇气直视他的双眼,视线只是落在他的鼻尖一带。

此时,比起自己得救了的安心,掌权者更多的只是对苏林的恐惧。

这样大的权力真的是人类有资格执掌的吗?

女神对他的偏爱究竟要到什么样的程度?

如果他不准备拯救这个世界而是准备毁灭它,女神也会给他这样子的恩赐吗?

这种问题在想出来的瞬间就得到了答案。

对。会给。

因为正如女神所说苏林是她的信徒。

因为不管他们执行了再怎么多的计划,按照神话典籍或者哪怕是幻想文学上面的方法举行了多少次祭祀女神都从来没有回应过。

她只承认这么一个信徒。

他走上前去,在苏林面前几步停下一点点低下头。

男人位高权重身上有着被各种斗争洗刷过的所谓上位者的气息,但在这里他却低下头。

哪怕在屏幕上面看来,他要比苏林高出一些,现在他在苏林的面前也仍旧是渺小的。

他给予了这位神眷者应有的谦卑。

“您”掌权者迟疑的说。

而苏林缓慢地眨了眨眼。

他的眼神原本看向前方,看向女神消失不见的地方现在才第一次看着掌权者。

这视线仿佛是要直直的将人看透一样,让人感觉到自己赤身裸体的位于众人的视线中央,掌权者的心头一凛。

不管怎么说,苏林都只是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此前没有多少社会经验。

面对一位政治家,最大的可能是被骗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这一点是不可能因为神眷而有什么变化的。

他当然可以让全部大地都枯萎或者长出鲜花,也可以杀死一位神明,但是在所谓的权谋或者人经验上,他还是一个没有任何经验的菜鸟。

不,正是因为强大者完全不需要在意这些,所以政治家才有可以欺骗他的自信。

先前的那些时间里面,智囊团和各地的心理学家紧急组建起来,建立了关于苏林的心理模型。

他们认为苏林其实有点类似于那种突然中了彩票并且估计是人类史上最大头奖的青年。

骤然得到的力量会让他的心态有些失衡,这种时候对他进行引导,也可以继续捧着他。

让他成为王上王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他能够庇护整个希腊,能够得到的绝对会比失去的要多得多。

他们这里从来就不缺酒池肉林的高官,只要他们能够继续做事掌权者也就不在意。

在国家级别的财团里面拿出每年收入的百分之一个点,用在个人的身上,他能够享受到的待遇能让全世界的普通人都瞠目结舌。

既然可以为了讨好女神而去举行人祀,那么再拿出来几十个年轻貌美的牺牲者,去侍奉这一位神眷者,又有什么不可以?

上面的说法还只是因为猜测苏林与冥府的权能有关,而心神扭曲,会以每天一个的速度,甚至是每天十几个的速度消耗侍女。

如果他真的像是表现出来的这么温和的话,那么单单只是为了自己的前途,自愿报名的富家小姐就能够把那个临时组建出来的部门给挤爆。

“而且如果她们能够下来一个同样获得神眷的孩子”

“这可是希腊神话里面的神官,他们最向往的不就是对的追求!”

先前会议室内的对话回响在他的脑中。

这听起来看有点像是把苏林当成笨蛋来耍。

但是这之中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损失,他们会提出请求,接受还是不接受完全看这一位神眷者自己的愿望。

他们只是一个劲的付出,因为付出本来就有意义全世界多少个国家连为神眷者进贡的权利都没有!

“而且,你扪心自问,如果说你可以肆意的对另外一个人行使杀予夺的权利,你有多少的可能,放下身段像一个普通的谋略者一样对别人实行阴谋诡计?”

“女神之前可不是低声下气的一个一个找遍所有国家,告诉他们,哎呀,不行啊,我以前的时候根本就不开灯的,所以你们也把灯给关掉吧。女神就是眨眨眼,全世界的灯都灭掉了!”

“神明当然不会这么做。那些女神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祂们的心情像是天气一样的变换无常,也像是天气一样的无法改变。”

“不,如果说某地干旱,我们还可以通过飞机和干冰来人工降雨,但是神明的意愿是根本不可逆转的我们只能够顺从而已。”

“但这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人类。”

这是掌权者自己的主张。

他出身于一个历史悠久的家族,但是放在他的竞争者面前就没有这么的有力现在可是资本当道的时代,所谓的贵族姓氏在这里毫无意义。

一路的从私子的地位爬到现在,他最大的心得就是,你如果没有的东西。就从你的敌人手上去拿。

人类全都有着各式各样的弱点,他那位外交官大臣的庄园里面,经常会有不超过13岁的女孩子送进去。军部大臣一丝不苟,方正严苛,但是他的孩子吸毒真的吸到嗨翻天了,不止一次被记者拍到,如果不是自己压下来,他早就被弹劾到死了。

掌权者从来不觉得有哪个人类是完全高洁的。

就连人类的上层替代品,女神们不也是随心所欲的犯错吗?

只不过完全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惩罚她们而已!

“先前可以确定苏林不会受到物理性的攻击,但是毒杀会怎么样呢?拿他的父母来威胁又会怎么样呢?”

他在会议室上面提出了一个又一个的设想,脸上始终带着兴致勃勃的微笑,会议室里面的众人越来越沉默,越来越阴沉。

最后掌权者笑了。

“这些当然是不可能实现的。”

“但是我想要告诉你们,苏林并不是神明。”

“他被神明所宠爱,但是并没有成为神明。这个人比我们更加强大,但是依旧和我们一样站在大地之上,他是可以被打败的。”

种种疑虑混杂在心间。会议室依旧如同一潭死水,只有掌权者的声音缓慢的,像是一根棍子一样搅动着上方的空气。

“神明之所以高居在奥林匹斯山上,或许也就是为了远离这些阴谋诡计女神问过苏林要不要和她一起回去,苏林自己选择跟我们同共死的。”

“女神既然把他留给了我们,不就是为了让我们利用的吗?”

掌权者之前有这么想过。

但是现在,在他的眼神下,他却感觉自己无所循形。

他是被当场抓获的小偷,只能够站在那里等待着审判,警察的手电筒直直的照在他的身上,不要说躲了,他甚至睁不开双眼。

苏林看着他。

女神并没有把智慧强行塞进他的大脑。

也许她希望他能够逐渐在与别人相处的过程中,学会人类应该学会的东西,而不是像吃下了伊甸园里面禁果的亚当一样,天然就懂得羞耻。

苏林的人履历对于他自己来说,是确实活过的二十多个年头。

但是放在面前的政治家或者放在智囊团里面任何一位的面前,都显得那么的单薄。

他没有什么经验,看到别人笑起来的时候,他不知道这是因为自己的样子让那人觉得滑稽,还是因为那人想到了开心的事情。

如果交流,通过语言这个桥梁,苏林毫无疑问的会被打败,因为他无法用女神赠予他的权能来护卫自己。

但是在这里。他们之间有着更明确的东西。

这个东西让他反败为胜,让他天然处于不败之地。

这个嘛杜松子对系统说,我自己也不太搞得清楚,那些政治家的事情,如果让我跟他们玩战略游戏的话,我大概会在第三回合就全部输完。

但是只要不跟他们同台竞技就好了。

我还是可以随意的作弊的。

那孩子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一直都认为神明有窥视人心的能力我当然是没有了啦,如果要把这个能力加在我的身上,要花费的信仰可不仅仅是天文数字这么简单。

因为平常的个人的话,完全没有窥视的必要,只要随便的玩坏他们就行了,要对整个世界使用那就很麻烦了。

不过用在他身上

杜松子把双手交织,嘻嘻地笑了。

苏林每天为我产的信仰堪比一个国家,只要稍微分一点给他自己,看穿一个脑满肠肥的无聊大叔的人心,一定也非常非常的简单吧。”

苏林注视着前方。

他不知道自己何时有了看穿人心的能力。

他心里面隐隐约约有一点明悟,这是在女神还给他眼睛的时候他得到的东西。

那个时候他以为自己的洞察神眷会被提升,实际上的确是提升了,现在的话,他的小地图范围应该可以延展到整个国家。

但是除此之外,也许就像是他之前无数次被触动到的,他也被神明温柔的分与了能够看透人心的技能。

只有这时候,他才知道为什么女神能够满不在乎的就给整个国家降下大灾难。

人类的心理比他想象中的要肮脏很多。让他很讨厌。

也许是因为他自己也这么的肮脏。苏林想。

他自己以前也有无数次会诅咒,会想某人干脆去死算了,会嫉妒。

但是那些想法都只像是海水某一瞬间的波浪一样,甚至都无法造成影响,就被另一个波浪给淹没了。

因此苏林才能够作为一个正常人确实的活下去。

但是,现在,在他的面前站着的那个人。

明明是掌权者,明明是整个国家的领舵人,却毫不顾忌的把他的阴谋展露在苏林的面前。

更加糟糕的是,比起他想要对苏林做的事情。苏林不知道是不是掌权者的那些回忆,关于同样是引领着整个国家,乃至于影响整个世界政局的那些大人物们,他们做过的事情,要更加的恶心。

苏林有点想吐。

他在思考,当时女神对他伸出手,自己为什么没有抓住,而选择留在了大地上?

苏林有些茫然。

伴随着这种茫然,苏林的心里面有什么关卡稍微放松了一点。

“”

就好像是水坝开闸放洪一样,一股恐怖的气息宛如海潮一般,以他的身体为中心四散开来。

只是强化了看穿人心的权能?

单单只是那个,要耗费的信仰还蛮多的

因为人类本来就无时无刻的不在思考着,他们认识到的想法只是冰山一角,潜意识则是真正大的海洋。

如果要看穿人心的话,那么就得把那片海洋也全部了解才对。把握真正的意图还是很困难的。

打个比方,一个人在看到小猫的时候,很有可能同时产掐住它的脖子和爱抚它的冲动,这是很难免的事情。

但是一般来说他们要会做的行为只有爱抚而已。

如果单纯的只是强化看穿人心权能的话,很有可能会得出完全相反的结论,并且让自己陷入混乱。

哇,难得系统你会说这么多,平常的信徒的话你不是都把他们当成蚂蚁,管都不管的吗?

因为它是你的使徒,能够产出非常多的信仰。

嗯,我懂了,死要钱的家伙。

这个嘛

杜松子思考一下。

当然不止啦,我对我的信徒可是很好的,倒不如说难得有实验品的话还是想要好好的玩玩说起来你知道大浪淘沙吗?

大浪淘沙?

嗯,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语文从来没有及格过来着,反正看字面意思的话,应该是在猛烈的波浪冲下来的时候,沙子会被洗掉,就剩下金子留下来吧。

所谓的猛烈的波浪嘛

杜松子笑了起来。

不管人类在普通的时候心里面到底如何作想,如果面前有一辆重型卡车直直的对着你冲过来,在汽车的强光下面,脑子里面还剩下的,肯定就是当时最重要的想法了吧。

我觉得如果把他们吓得半死,一定能够撇除其他杂乱的思绪,听到最直接的心声!

你准备怎么把他们吓得半死?

当然是靠我已经升级到中级的威压权能啦!

对我来说真的很好用,希望我的信徒也可以多多使用它装逼,我分给他的不用特别感谢哦。

“呼。”

轻的仿佛无法听见的叹息,从苏林的口中溢出。

一股不可名状的威压,完全是更高等级的物对下位者的威压施展开来。

周围的军队开始有些骚乱,原先长起来的绿草在这种气息之中更加拔高了一些,而作为人类却只是想要匍匐在地祈求他的恩赐。

仿佛重力突然加重了数倍,掌权者感觉到呼吸困难。

他只能把自己的身体放低,放低,否则的话,就连让血液正常输送到心脏维持理活动都做不到。

他在苏林的面前逐渐躬身。

苏林注视着他。

这是女神给予他的能力,并不是他自己想要使用就使用的,有点像是被动技能。

他对于让人类,哪怕是一位高权重者在自己的面前低下头,没有什么想法。

这是因为苏林此前已经在某处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全部恩宠,在那一位伟大的女神之外,任何的人类在他看来都只不过是地上的凡物而已。

更何况这个人有任何值得尊敬的地方吗?联想到刚刚的记忆,苏林实在是想不到。

或许对于希腊的人民来说,这个人是值得尊敬的,也有可能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当时掌权者的名字是谁,也根本不会打开电视看新闻。

但那本来也不是他所掌管的领域,凡世间的政权更替对于女神又有什么样的意义呢?

在中世纪,基督教那边神权高于王权,但希腊的神明一向不在乎这些。

祂们只是有的时候会在地表上面游历,然后把不信奉自己的国家全部化作地狱而已。

“希腊的国教是什么?”

苏林只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面前的男人几乎已经要跪到地上了。

“从此之后信仰农神德墨忒尔!”

他回答。

苏林笑了。

先前伴随着愤怒,他的气势倾泻出来把所有人压在地上,那个时候他觉得很陌。

但是现在,好像心意一动,他就可以把那些放出来的气势全部收回。

这听起来有点不可思议,你可以开闸泄洪,但是想要那些流出去的海水一点点回到水坝里面,就不太可能了。

不过苏林的确做得到。

远处军队的骚乱逐渐平息,原本感觉比先前沉重了不止一倍的云层,也开始慢悠悠的流动起来。

掌权者一点点站起来,只是头还微微低着。

苏林刻意的操控了一下,还有浅浅的一点威压萦绕在周围,让面前的男人至少对他,或者说对他所代表的女神保持着应该有的尊重。

你怎么可以在神前站得这么笔直呢?

“请不要介意。”

苏林说。

他的声音比起人类的音质,更加像是敲击乐器的时候发出的声音。

他左眼的眼眶黑洞洞,看起来有些恐怖,但整体的面容却很温和。

“你我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同,是对神明的信仰让我们有了差距。”

对面的掌权者根本连腰都直不起来。面部由于毛细血管破裂而涨红。

他想要发出声音,张开嘴却呼不出任何的空气,只能更加的把头低下去。

苏林叹了口气,把最后一点点对于他能够操控的所有权能来说,真的只是一点点威压给收回来。

他不知道事情是怎么样发展的,也许就像女神说的一样,在他接受神眷之后,就自然而然的与全世界的人类都截然不同了。

即便如此,他们应该也是同类才对。

他望向远处。

“现在一切都归于正轨了。”

他说。

“末日会到来不过至少有了挽救的方法。”

在上方。女神摘取他的左眼化作的月亮,依旧温柔的倾洒着光线。

在一切结束的时候,在那温柔的光线的引领下,他能够把全人类从冥府带到地上。

那是女神对他的慈悲。

掌权者终于可以站起来,原先几乎停止流动的空气,一口气通过气管涌入他的肺部。

他剧烈的咳嗽了一阵,然后也不敢抬头,死死的盯着地面,试探的问出了某个问题。

“您知道更多关于末日的”

“那是光。”

苏林笃定的说。

他回想着红月事件里面席卷整个地球的白光,还有女神在离去的时候往他脑子里面加的一点东西。

“灼烧着整个世界祂的恩赐是无法进行逃避的。”

苏林看着某处,他的视线仿佛可以透过时间与空间的距离,直接看到万事万物的结果一样。

“人类无法阻挡祂的脚步,那火焰亦是人类所无法熄灭的我们只能够顺从祂的意思。”

他对掌权者微笑了一下。

“安静的等待结果吧。”

掌权者依旧看着地面。

血液终于回流,他感觉到自己的面部发热,一滴滴汗珠顺着面容往下流淌,有些骚痒,但是他不敢动手去擦。

掌权者的心里面有些茫然。

这个人,这个白痴,他究竟知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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