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八点多,刘毅民、白亚丰还有谭仲夏三个人拎着吃的喝的上我家里来呆了几个钟头,表面上是继续讨论案情,其实我明白,是刘毅民已经找谭仲夏聊过天,特地安排个台阶缓解我跟他之间那股子时不时剑拔弩张针锋相对的要命情绪。

我很给刘毅民面子,没有跟谭仲夏说什么不合适的话。

谭仲夏也很给面子,没再跟我阴阳怪气,所以总的来说气氛不错。

只有白亚丰是个蠢货,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参与,尽跟小海套近乎瞎聊天,颠颠儿献殷勤。好几次我都不由在心里感叹,活得像他这样没心没肺可真好,一点都不累。

现在白亚丰的胆子已经大到敢当面管谭仲夏叫老懒了,老懒老懒,哎,老懒哎。

连刘毅民也这样叫。

我每次听见都忍不住要笑,悄声问谭仲夏:“哎,我可不可以也这样叫?”

我先捂着嘴看着他咯咯咯咯咯笑了一通,然后说:“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和他们大家一样管我叫妮儿,我不嫌你过份亲昵。”

他泛着眼皮子不哼声,我就当他默认了,喃喃地喊了一声,老懒。再喊了一声,老懒。

我一边喊一边想他平日里总像只睡不醒的猫一样抓住点空档就睡的困劲,忍不住又笑,但笑着笑着,又笑出了一点深长的意味。是呵,他为什么总是睡不醒似的犯困呢?

他根本就是有病。

而且是种罕见的、普通人不会患的病。

难得有个这种特殊病例在身边,我得多注意一些才行,可不能轻易放过了。

我感觉我和他之间好像有种奇特的游戏意味,彼此好奇,彼此观察,彼此试探,互相怀疑。

大家半讨论案情半聊天,进行得还算愉快,十二点差十分,他们要走,我和小海起身送,站在铁门外的路边,直看着车子尾灯消失不见才退回院子。目送的过程中我表面不动声色,其实一直提着劲捕捉周围的动静。

我们小心把铁门锁上,关掉沿廊上的灯,回到客厅里,锁上客厅门,小海进厨房洗杯子,我背靠大门站着,竖起两只耳朵捕捉外面的声音。

果然

大约过了五分钟左右,外面有车子发动的声音,一辆陌生的车子像条深海鱼样从铁门外滑过,往进城的方向去了。

刚才刘毅民他们的车调头时,我恍惚看见车灯扫到前面远处一棵树底下好像有辆车停着,因为车灯滑得太快,没能看仔细,不十分确定,所以当时也就没小题大做,想听听动静再说。

现在能百分之百确定,那辆车的目标是刘毅民他们。

我赶紧给刘毅民发短信,要他小心后面。

我短信发出去过了差不多五分钟,刘毅民气轰轰地打电话过来,说是那个叫代芙蓉的记者在跟踪他,应该是跟踪到我家来了,叫我这些日子进进出出千万小心,门户也要仔细。他说那神经病记者为了扒新闻,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很可能会堵截或者跟踪我们。

他说着,跟我道歉,说:“万没想到会这样。”

我笑笑,叫他放心,说:“我和小海都不是省油的灯,吃不了亏。”

挂掉电话以后我坐进沙发里发了会呆,想象代芙蓉的样子,应该是个挺拔漂亮的女人吧,目光冷冷的,很傲气,有冰雪女王的气势。

我想,如果她真的像刘毅民担心的那样堵截或者跟踪我,也好,干脆直接面对。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跟那个叫代芙蓉的记者之间,有种神秘的宿命意味,迟早有天会相遇。

小海收拾完厨房,我们一起上楼,洗洗睡觉。

我一粘枕头就着,做了个荒诞的梦,梦见自己睡在一朵海棠花的花芯里,被花瓣包裹得很温暖。

第二天早晨六点不到,手机响,我看也没看接起来,那边却没人说话,只有些杂乱的背景音,脚步声、风声、呼吸声、警铃声……

我听见警铃声整个人就完全清醒了,赶紧坐起,用肩膀夹着手机一边穿衣服一边喂。

“喂?喂?喂喂喂喂喂喂喂!”

“喂”了好几声,电话那边才传过来一个莫名其妙的疑问腔调:“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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