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

半潮的木柴扔进火堆中,顿时腾起一股呛人的烟雾,栀春伸手挥了挥,试图驱散刺鼻的味道,但收效甚微。

这里是位于边陲的一处村落,人口寥寥,一眼望得到头,仅有的屋舍与田地都围绕在村中央的钟塔边上。这样简陋的村子里甚至没有能让外乡人暂住的驿站,不过对此栀春早已习以为常,她窝在一截断墙下,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朝坩埚里扔了一小截灰白色的鼠尾干。

锅里沸腾的马铃薯汤在搅拌中逐渐带上了些许炖肉的香气。

这个配方能让食物尝起来像茄汁烧肉,如果不计较奇怪的用料素材,勉强也算得上是方便实用。

至少对于穷鬼而言是这样的。

栀春叹了口气。

“信使小姐——”

这时,一个卷头发的小姑娘扒在墙边探头探脑,活泼地问道:“请问,可以寄信吗?”

栀春闻言抬起头,摆出标准的营业微笑:“啊,当然。”

邮寄到阿德兰特的信两封,邮费是三枚铜子。

栀春打开自己的背包,把新收到的信件一并塞进最外层的口袋。

那个背包的容量比看上去大得多,里面分门别类地装着大小不一的瓶瓶罐罐和各种符文插件,以及一些武器,侧袋里还束着几捆箭矢。

简直像一个小巧的杂货铺。

一旁的小姑娘也没急着离开,她好奇地打量着,努力回忆着家长的嘱托:“对了,我还要买一罐盐和沙栗油。”

栀春的动作不禁一顿:“呃,没有?”

“还有针线盒。”

“没有。”

“厨刀呢?”

“也——”

“……”

一阵面面相觑之后,小姑娘忍不住发出质疑:“你不是商人吗?到底卖些什么!”

“呃——”栀春想了想,摸出一把精巧的猎刀,“比如这个?”

小姑娘挑剔地打量了一眼镶嵌在刀柄上的红宝石,不太满意地皱起眉头:“多少钱?”

栀春:“320芬尼。”

“……”

这样贫瘠的边境村落,大多数家庭的年收入也不过八枚大银币,怎么都不可能花费这么多钱购买一把菜刀。

哪怕那上面附有“锋利”与“灼烧”符文,可以在野外照明和点火,还能使用三次“炽热之触”——

说到底,谁会拿这种东西当厨刀啦!

栀春又努力在背包里翻捡了一会儿,终于从最底层摸出一个小纸包:“对了,看看这个,三颗只要一芬尼。”

那是一小包裹着蜂蜜与枫糖的红莓。

片刻之后,栀春从背包里拿出她的笔记本,翻开新的一页。

【1644年芽月7日

出售红莓糖3颗:1芬尼】

草。

她放下笔。

是不是应该换个大一点的背包?

“黄昏”来临以后,人工驯养的信鸽通常难以飞越那片雾气,再加上交通不便,对于这些远离驿道的小村庄而言,远程通讯变得更加困难。

而栀春,则是一名信使。

——兼职的。

事实上,她通常是个流浪行商,手头拮据时偶尔会充当一下遗迹猎人,还曾七零八碎地学了一些蹩脚的炼金术……没办法,世道艰辛,被迫多才多艺。

芽月的白昼并不长,当日头西沉时,伴随着一道厚重钟声,整个村庄顿时笼罩在柔和的光晕之中,与潮水般四下弥漫的锈色雾气隔绝开来。

与此同时,这个萧瑟的村庄变得稍微吵闹起来:外出的村民们匆匆踩点归来,将牲畜仔细锁进钟塔下的窝棚里,还有个小家伙大概过分淘气了点,被逮回家时从村头到村尾都听得见他母亲的骂骂咧咧。

在嘈杂声中,栀春抬起头,仔细打量了顶上那片朦胧光幕片刻,然后她借着火光,摊开地图,在其中一个坐标上打了勾。

虽说称为“信使”,但栀春的主要工作却并非收寄信件。

距离“大崩塌时代”已经过去三百余年,弥天大雾仍旧在每个黄昏自地面升起,又在黎明时分散去,那些长时间暴露在雾中的生物会受到污染,进而发生无法预计的异变。这曾经导致辉煌时代在顷刻间分崩离析,而时至今日,幸存者们已经习惯了与它和睦共处。

来自银雀厅的信使们翻山越岭,长途跋涉,为那些零零星星散落各处的净化装置进行检修与充能。

——当然,对于栀春而言,更重要的还是报酬。

地图上已经打上了五个勾,这样一趟下来,耗时近一个月,能拿到大约九百芬尼的酬劳。栀春将笔记本翻回第一页,上面贴了几张新旧不一的传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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