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内。
孝武帝刘骏一脸古怪的看着袁顗。
“爱卿?”刘骏话音有些憔悴。
“陛下,臣有一事相求。”袁顗瞥见了殿后那两个衣衫凌乱的熟韵形宫女,但还是行了一礼,说出自己的来意。
刘骏凝起了昏花的眼神,正视堂下。
“小臣,可否充当太子的教习?”袁顗面色板正。
刘骏眼眸一亮,旋即捧腹大笑。
“啥?袁书生,你要当子业的先生?你难道不知道我那几个孩子,就数子业最为难管教吗?”
“你这是趁着身上还有些许精力,偏向虎山行?”
刘骏平时与朝廷大臣说话的时候喜欢戏谑耍笑,根据大臣的品性特点或是长短肥瘦及肤色黑白来加以诨号。因为刘秀之简朴,刘骏管他叫“刘老悭”,他又管原是北人的王玄谟叫“王老伧”。后来的刘子业好像也是遗传到了这一点,给自己的叔叔们起了诸如猪王,贼王等等外号。
袁顗一脸正色,“太子殿下自幼聪颖好学,有日求进步的美德。”
刘骏顿然哑口,一副你又来了的表情。自己的太子确实算是几个孩子里比较喜欢读书知典故的,可他袁书生老是搬出这句话,也不嫌烦?也是,这般板正的书生,难怪连媳妇都只有一个。
刘骏戏谑一笑。
袁顗开始了自己的慷慨演讲。
“水滴可穿石,聚沙可成塔。每天进步一点点,日复一日,将成大业。”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陛下对太子不可操之过急。”
“人之初,性本恶,又为何世人皆求大善美德?此乃教化之功。”
......
“得得得,朕知道你的意思了。”刘骏手上把玩起了两个乾坤佛珠,显然是对先前将行之事的意犹未尽。
袁顗再是提起嗓子,老脸一红,作揖行礼。
“小臣不才,愿为太子师傅。”
刘骏看着掌中两颗阴阳檀木珠子。
“你都冒着雪夜特地来和朕请求这件事情,朕又岂会不答应呢。”说着端拿起了一盘桂花糕点赐给了袁顗。
袁顗叩谢天恩。
刘骏起身抚住袁侍中的肩头,提声一问。
“要不去当子鸾的老师怎么样?”
袁顗跪重身子,“八皇子尚且年幼。”
刘骏没有勉强,顾自看向殿外。子鸾的年纪确实是小了些,过了年也才四岁。
窗外漫雪倾轧建康宫,而后世的记载便至此多了一笔,大明三年正月,己巳朔(初一),侍中袁顗雪夜见帝,请为太子师,帝准。至此,历史的轨迹走向了另一条道路。
而这一晚,刘宋布局数年的兖州战局也是发生了一场战斗。
兖州高平郡城外,大雪倾天,马蹄滚滚,如潮黑甲压城而来。那是索虏(南朝对北朝的蔑称)的军队,刘宋崇尚水德,但军服却是承袭汉制,内衬大都是红色。
为首者是一个面相精悍的虬髯壮将。从万骑当中脱颖而出。
“妈了个巴子,青州打不下来,只好来这兖州捡点料子打打牙祭了。”
虬髯壮将马踏冰川,即将踏过前沿本是护城却结成冻土的一线冰河。
后面是万马奔腾,是万人呼啸,蹂躏的号角在吹响,侵略的战旗在飘扬。
场面浩浩汤汤,横无际涯。
为首者执起长鞭,腿夹马肚,勒起辔头。座下的悍马蓦然跃起,竟生生地跃过了那道冰河。
随后而来的是一阵嘈杂无比的欢呼起哄声响,唏嘘声响彻云霄,近万胡人无不振臂挥袖响应起来。
随即近万铁骑一齐停驻在了那一线冰河,动作肃穆。
虬髯壮将吁马侧绕,面向一众鲜卑士兵。
“儿郎们,打下这座城池,岛夷所有的东西都是你们的。”壮将伸手直指前面的高平城。
“他们有着可口的美酒和鲜嫩的女人,这些都将是你们的东西。”
“舔巴好你们的嘴唇,勒紧你们的裤头。儿郎们!又要见血了!”
城外再起一阵唏嘘闹腾,充盈着狂野和掠夺的原始欲望。
高平太守崔令孙手持火把看着那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气象,顿时脑门子一沉,差点没晕厥过去。一旁的崔文和连忙扶住了自己那向来文弱的父亲大人。
“他北魏的军队怎么跑到了高平了呢。不应该是在清水河畔吗?”
“他颜师伯和殷孝祖到底在干些什么。”
崔令孙再是窥向那在雪地上显得格外突兀的一片黑海,眼眶蓦地一黑。
“来将所为何人,为何军势如此浩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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