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严而奢华的御书房里。云政身姿笔挺的跪在殿上,一身铁血霸气的他和龙位上寡情凉薄的成献帝形成鲜明的反衬。

成献帝一脸欣喜道,“爱卿,你真是没辜负朕对你的期盼啊。这次朕一定要重赏你。你说吧,你想要什么,只要朕能办到的。朕一定都答应你。”

云政脸上的神色依旧谦卑的很,他向成献帝一磕首,“皇上,微臣无他愿,只盼皇上能收回晋亲王和微臣之女浅浅的婚约。”

云政刚从边关回来,并不清楚萧云霁对他的女儿会有怎样的感情。但出于一个父亲的情怀,他必须为女儿退掉这门亲事。

他心里很清楚成献帝和晋亲王之间早已经水火不容了。总有一天皇帝是要除掉晋亲王这个眼中刺的。若是他的女儿真的嫁给了晋亲王,以后最好的结局是能留条命为晋亲王守寡,最差的结局可能是他们云家人都要被诛九族。

同时,他心里也清楚。成献帝当初赐下这门婚事,更多的是想用他女儿的“不堪”来羞辱晋亲王。现在他这个当父亲的在边关立了功,为女儿争光了,他没道理还让女儿带着“羞辱晋亲王的工具”身份出嫁。

成献帝伸手揪下一根胡须,疼的眼皮猛跳了一下。

云政是他父皇还在世时就提拔上来的。他父皇在世时很是看重这个云政,说他有大将风范,将来必定有大造化。可他并不喜欢云政。等他登基后。他也没有怎么重用他。只把他丢给抚远大将军做副将。这两年来抚远大将军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他没办法,朝中那些会打仗的将领都或多或少和萧云霁不清不楚着。他迫不得已才把抚远大将军从边关撤回来,改任命云政为边关驻军总帅。

没想到云政倒是一鸣惊人,给他来了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如今闽国已经递了投降书,东靖国的周围还有许多国家都对东靖国虎视眈眈。尤其是越国。前段日子越国传来消息说越国老皇帝驾崩。越国先前最不被人看重的十二皇子登基为帝了。

越国和东靖国互相敌视,他这个东靖国皇帝还想靠着云政打赢越国人呢。

“云爱卿,你说的这事朕的母后也跟朕提过了。母后他老人家格外的喜爱浅浅,她也不想看到浅浅以后受苦,一直都有跟朕提退亲的事。朕这里给你个准话吧,朕,一定会解除他们两人的婚约的。而且就是在今晚,今晚朕就会当众宣布解除浅浅和晋王的婚约。”

身为必须一言九鼎的皇帝,成献帝总觉得云初浅是个奇葩的存在。每次他只要稍微做出打压这个小姑娘的事情,都会被这小姑娘默默的打脸。

奈何,这小姑娘命好。摊上云政这个爹。他也不得不在她的婚事上再默默打次脸,帮她解除和晋王的婚约。

不过他本来的意思是想再等等,等他干掉萧云霁后,云初浅当然就不用嫁给萧云霁了。

可杀萧云霁那混蛋的计划总是失败啊。没办法了,他只能再做一步妥协了。今晚他会找个借口当众宣布解除这两人的婚约。

有了成献帝这么一番话,云政脸上的表情才放缓了些。他又向成献帝一磕首,“微臣多谢皇上体恤。”

成献帝为了拉拢他更加忠心的为他卖命。又趁机笑着,“云爱卿,退亲的事是朕本来就想做的事情,不算朕给你的赏赐。你可以再说其他的事,朕一定尽量满足你。”

云政摇摇头,拒绝了。

“微臣只求一双儿女姻缘美满,康泰长安。”

成献帝王嘴里笑着附和他一些话,心里倒是更加敬佩他的母后。幸好她母后对云初浅格外的宠爱,要不然云政这次回汴梁,一看自己的女儿被他这个皇帝胡乱点了鸳鸯谱,肯定会跟他这个皇帝生出间隙来。

君臣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最后成献帝才又把主题拉回来,有些讪讪然的说着,“云爱卿,关于你夫人白氏的事朕知道让你很难堪。但这事并不是朕想当众暴露出来的,朕也是被形势所逼。当时晋亲王也在的”

成献帝话说一半留一半,给人无限遐想。让云政自己去猜测白氏红杏出墙的事情被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事是和晋亲王撇不开关系的。

本以为可以从云政脸上看到对萧云霁的仇视,但成献帝很快的就失望了。云政只是又磕首,淡淡道,“多谢皇上把微臣的贱内留给微臣处置。”

他这个当皇帝的都把姿态放的这么低了,云政这家伙难道不应该当着他的面骂萧云霁几句吗?成献帝心里恼怒的又伸手揪下一根胡须,有些意兴阑珊的向他挥挥手道,“太后刚才让人来传召说要见你,你去她老人家殿里走一趟吧。”他这里没有安抚好云政,他只能把云政送给他母后安抚了。

云政磕头退下。等他出了御书房,殿外早有太后身边的太监等候着他了。一看到他,那太监就恭敬无比的将他领去椒房。

云政离开御书房不久后,云凌就来求见成献帝。成献帝召见了他。颇为感慨的对他说着,“丞相,你这大哥真是个实心人。朕想重赏他,他都不要。只求让朕解除他女儿喝晋王的婚事。”说到这里,他又想起什么,顿了顿,补充了一句,“不过想想朕能有这样的臣子其实也算是一件幸事。”只要能拿捏好云初浅,云政也不会跟他胡来。

简单,好控制!

云凌斜着眼睛飞快的瞥了成献帝一眼,见他脸上露出了笑意。云凌眼皮又迅速的一耷拉,掩下眼眸深处一闪而过的妒意,干巴巴的笑了声,附和着,“微臣这个大哥的确把微臣那侄女当宝似的宠着的。”

成献帝并没有察觉他脸上的异样,而是眯着眼睛带着漫不经心的口吻向云凌问道,“丞相,你说等朕把你侄女和晋王的婚约退了后,该给你侄女另许哪个皇子啊?”外面的人一直都觉得云政云凌兄弟关系深厚,成献帝也是这样认为的。

眼下这兄弟两一文一武辅佐他这个皇帝。那些皇子们肯定要竞相讨好他们两兄弟的。他这个皇帝得平衡各方势力,这样的局面肯定不是他见到的。故而他这么一问,其实也是在试探云凌。看他怎么回答。

云凌也猜出了皇帝问这个问题的意图,他做沉吟状斟酌了小片刻,才一脸惶恐的回答着,“璃王殿下吧。璃王殿下至今未娶王妃。若是能把微臣的侄女许配给璃王殿下,那真是她的造化了。”

成献帝脸上的笑容立时就灿烂了。

“是了!朕也觉得璃王和丞相你的侄女很配。等段时间朕会亲自给他们下赐婚诏书的。”太子以后要娶的是云凌的女儿,为了平衡太子和璃王、云政和云凌的力量,把云初浅赐给璃王为妃最好不过了。

成献帝陶醉在他自己的计划里,没有看见云凌那双精明的眼睛里有阴鹜之光暴涨。

等云凌也退出御书房时,等候在御书房外的幕僚跟上他。两人走到四下无人之处,云凌眼底的阴鹜之光毕现,一身凛煞之气弥漫。

“吩咐下去,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弄死云初浅那小杂种。”云凌语气阴森森。

他心里已经后悔当初没有把云初浅那个小杂种杀掉,而是把她抱回来。

幕僚的目光落在云凌身后的巍峨金灿的御书房。御书房外站着两列威风凛凛的御林军。

“丞相爷,咱们的人已经不止一次设计云大姑娘了。可她命大,几次都被她逃脱了。今天云政又回来了,皇上那么看重云大姑娘,咱们的人妄动若是被皇上查到了,结果可不会太好。不如再等等,一定会有机会除掉云大姑娘的。”

云凌已经等不及了。

云凌酷烈的目光投在幕僚身上,阴森森的哼了句,“你不用劝,本相心意已决。今日一定要除掉那个小杂种。”一个爱女成痴的哥哥一个不知躲到哪里的蒋氏还有一个要把小杂种许配给皇子的皇帝这些人都在逼他对云初浅动手。

今日她若是不死,他辛苦经营这么多年的大业可能要毁于一旦了。

而且,若是他这里倒了,他那边那个女儿的锦绣人生也算是走到尽头了。

他还等着他的那个女儿将来做出一番大业。

幕僚还是觉得在这个时候动手太危险了,又劝说着,“丞相爷,忍一时海阔天空啊。”

云凌宽袖决绝的一甩,嗤笑,“你不用劝了,按本相吩咐的去做!之前几次的失败完全是因为本相轻敌了。本相就不相信本相这次倾全力还杀不死一个小杂种。”

幕僚实在劝说不了,便也只得放弃劝说,退下离开去安排杀死云初浅的计划了。

成献帝今晚要设宴给云政接风洗尘,为了能热闹些,成献帝让汴梁城四品以上官员都要进宫参加庆功宴。等这些官员进宫后,太后派人召了一些年长的官员到椒房宫问话。各宫娘娘猜到太后也会传召云政,便也把各自的皇子赶到椒房宫。

这一下子叫椒房宫就被塞了许多人。

正说闹间,就有太监来禀告说云政已经到殿外了,殿里的人闻讯,纷纷起身。等云政走进殿后,就发现殿里已经黑压压的一大群人了。云政忙给太后行礼。

太后见到云政,脸上的笑痕又马上多了好几条。她让云政起身后,对着殿里其他人说着,“哀家和忠勇侯有些话要说,你们先出透透风吧。”

太后都把话说成这样了,殿里的人便纷纷告退。等无关的人都消失在殿门口时,太后才幽幽道,“云爱卿,哀家在这里先替皇上向你道个歉”

今天的云初鸢脸上带着面纱,被皇后传召进宫。这一个多月来,她的日子已经越来越难过了。

曾经那个对她宠爱无边的父亲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只要她稍微做错了点事情,他的巴掌就会毫不留情的落在她的脸颊上。

她今天就是因为脸上留着一个巴掌印才不得不戴面纱的。等她被宫女带到皇后寝殿时,看到的并不是皇后,而是养了一个多月伤的太子萧清沛。

太子萧清沛双手负后,傲冷的身姿立在一扇屏风前。

云初鸢马上猜到今天是太子假借皇后的命令让她进宫。她锦密的长睫一眨,掩下眼底的算计。低头微整了整身上衣服后,她才迈着莲步袅袅的走向他。

殿里的宫女们识相的退了下去,宽敞的大殿里一时间只有他们两人。

萧清沛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就看到了蹙着眉头,如弱柳扶风的云初鸢出现在他面前。今天的她穿着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他眼里一阵惊艳,脚下就紧走几步,来到她面前。

云初鸢像是已经羞涩到不敢再抬头看他,只垂着眼眸屈身要向他行礼。萧清沛连忙伸手去扶,云初鸢又像是很怕逾越了礼仪规矩似的,步子连忙往后一退,要避开他伸过来的手。

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她后退时她脚一崴,柔弱的身子就要往后一倾。眼看着她马上就要摔倒在地,萧清沛眼里闪过一抹慌色,急忙伸手去拉她。

下一刻,云初鸢就已经被他拉进怀里。

闻到怀中女子身上传来的馨香,萧清沛冰冷的脸庞一燥,低头就去看她。云初鸢也睁着水润的大眼睛抬眸凝视着他。

两人目光相碰撞时,萧清沛全身像是被电过似的,一阵痉挛。他一想到已经快一个多月没有见她了,忍不住就低头,隔着面纱动情的轻吻住云初鸢的红唇。

云初鸢呼吸一粗,被他轻轻一吻就已经像一滩春水似的倒进他的胸膛口了。隔着衣料,萧清沛能清晰的感知到她胸前的云朵正此起彼伏熨贴着他的胸口。他情难自禁,搂着她柔弱身子的双手不由得一紧,喉咙口也发了干,“鸢儿,孤已经知道了伽蓝寺那一夜,救了孤的人是你堂姐。”

云初鸢身子一震,慌的连忙要抬头去为自己辩解。萧清沛将她眼底的惶恐收入冰冷的瞳孔,冰冷的心被她这副如小羊羔遇了险的表情给感化了。心里就觉得这世上再也不会有比她更惹人怜爱的女子了。

他甚至恨不得想要现在就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他温柔缱绻的一笑,“鸢儿,你放心吧。孤知道你是有苦衷才会隐瞒孤的。孤不会生你的气的。”

没想到他竟然这般好说话。云初鸢刚刚紧绷的身子陡然一松弛,又“有气无力”的靠在他的胸口。一张小脸在他衣服上轻蹭着,萧清沛被她蹭的心花怒放,低头又爱怜的想要去摸她的头。

赫然的,他伸到半空的手一僵,目光堪堪落在云初鸢脸颊上。原来在她用脸轻蹭着萧清沛时,脸上的面纱也已经被她蹭掉了。

萧清沛一下子就看见了她脸颊上留着的巴掌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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