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
等苏明月离开后,云初浅把那盒糕点赐给了府里的下人。后院里,几个下人围在一起,怀着好奇的心情正打开那盒糕点。
正如苏明月所说的那般,盒里装的糕点真的就是越国的一些特色点心小吃之类的。几个下人都没有去过越国,能吃到这样的糕点自是高兴无比。
有人小心翼翼的拿起一块酥饼。就要放在嘴里吃。其他人深怕下手晚了抢不到东西,便也赶紧伸手要去糕点盒里抢。
匆匆赶来的厉嬷嬷刚到门口,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副景象。
“住手!”她厉声一喝,一双铜铃眼一瞪,快速的冲进屋里。从那些下人们手上夺走那些糕点,迅速的扔回那个糕点盒子里,一张脸凝重无比,“你们这些人怎么就这么嘴馋,多等一刻再打开那糕点盒你们命就保住了。眼下嘛”厉嬷嬷虽然刚来忠勇侯没多久,但和府里的下人们相处的还算是融洽。眼下她也是急了,“你们现在只能靠老天保佑了!”
厉嬷嬷重重一叹气,抱着那糕点盒,就冲到院子,就着院子里的一些干树枝烧了起来。
其他人虽不知道那糕点有什么问题,可也被厉嬷嬷这紧张的模样给吓到了。
鸳鸯这边一脸紧张的向云初浅禀告,“大小姐。厉嬷嬷刚才都好好的。大门口的下人来报说有亲戚来找厉嬷嬷。厉嬷嬷去见了她亲戚后回来就向奴婢打听苏姑娘送的那盒糕点哪里去了。奴婢告诉她说小姐你把那盒糕点赏给西苑的春儿她们了。厉嬷嬷就变了脸,跟我说那盒糕点可能有问题,必须把西苑的春儿她们囚禁起来。”
云初浅听了脸色微微一变。
当年她在越国做人质时,某次在宫中御花园里不小心冲撞了越国太后的凤架。那越国太后当时倒是没有处罚她,还让人把她带去见越国太后。
当时隔着凤辇的幕离,她仰着一张毁了容又肮脏不堪的脸庞望向凤辇里的太后。越国太后破天荒的问了她一些东靖国的问题。
当夜。宫中就有宫女给她送了一盒精致的糕点,告诉她说是越国太后赏赐给她的。她的娇娇当时只有三岁,是她到了越宫后才生下的。小小年纪的她在异国他乡跟着一个没用的母亲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猛看到那盒精致的糕点,娇娇吃的可高兴了。
第二天早上,她的娇娇就染了天花。只有三岁的孩子全身长满红斑可怜兮兮的蜷缩在床榻上。那时她简直就要疯了。后来她才听厉承彦说越国太后赏赐下来的那盒糕点是一个染了天花的师傅烘制的。幸好经手那盒糕点的人少。才没让天花在皇宫里横行。
也是在她的娇娇染上天花后,她们母女被强行送出越宫。她也再没见过越国太后。
“鸳鸯,你按厉嬷嬷说的去做。顺便吩咐下去,刚才只要有碰到过那盒糕点的人都得囚禁起来。”回想完旧事,云初浅心一凛,她不知道当年那盒有问题的糕点是不是越国太后存心让人烘制出来害她们母女的。但苏明月这人总是对她怀着莫名的仇恨,越国太后能用到的招数她应该也可能用到。她防一妨总是安全些的。
云初浅心里乱成麻。突然又发现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对越国那边的事都是不清不楚的。许多笼罩在她头上的疑团都没有被解开。
云初浅的命令下去,整个忠勇侯府一时间风声鹤唳。到第二天早上,西苑那里传来消息说接触过那些糕点的丫鬟们身上或多或少的起了红斑、水泡。被请来给这些丫鬟们大夫在查看病情侯,得出这些丫鬟染上天花的消息。
整个忠勇侯府瞬间笼罩在一片愁云中。众所周知,天花很容易传染,忠勇侯府现在就有五六个丫鬟染上天花。这要是没有处理好。一旦天花在整个忠勇侯府肆虐传开,肯定又要有好多人因此丧命。
整个汴梁城的人也很快的知道了忠勇侯府有人染上天花的事。以前热闹的忠勇侯府,一下子门可罗雀。人人谈天花色变。
相反的,昭阳侯的病却是很快的好了。昭阳侯本是想病好了再去探望云政的,偏偏忠勇侯府有人染了天花,昭阳侯不得已只能暂时放弃去探望云政的决定。
“爹,女儿真的很想母后了,咱们在东靖国的事情都办好了,那就快点回去吧。”苏明月挽着昭阳侯的手臂,娇态十足,一脸温婉可人。
昭阳侯看着那张和心爱女人并无多大相似的脸庞,宠溺的轻叹着气,“你啊你,在越国时总嫌你母后唠叨你。看不到你母后了,你又总唠叨起她。你们母女啊,真是一对活冤家。好了,既然博鸿兄那里出了事,短时间里我们也不能相见,那索性明天咱们就启程回越国吧。”
苏明月依在昭阳侯怀里笑的可爱乖巧,“爹对明月最好了。明月回去后一定在母后面前好好替爹爹美言几句。”
昭阳侯当天就向宫里的成献帝提出辞呈。七夕夜针对无辜百姓的屠戮让成献帝如坐针毡。堂堂一国的都城竟然还能发生这样的事,而且到现在都还没有查到背后指使人让成献帝更觉得自己在外邦人面前丢了大脸。昭阳侯要回越国,他自是有些不悦,可也阻扰不了。
不知是不是冥冥之中老天爷不想让昭阳侯这么快离开汴梁城。一场暴雨突至,淹没了许多官道。昭阳侯一行人无奈,不得不延期离开汴梁城。
云政在发现府中有人染上天花后就让云向北把女儿送出汴梁到城郊的园子去静养了。又观察了几天,待确定云初浅并没有染上天花,她才终于被允许可以在园子里自有走动。
城郊的庄园里种上了各种果树,这种时节树上挂满了水嫩多汁的的葡萄。云初浅有闲情逸致时,会带着鸳鸯一起到园子里采摘葡萄。葡萄采摘下来一半会有专门的人来收,一半会拿去酿酒。
到晚上时乡下的夜空格外晴朗,搬一张梯子爬上屋顶看星星,时间过的格外惬意。某天,云向北因公务回了汴梁,当夜公务缠身,不能及时回城郊的庄园。
晚上,云初浅喝了点葡萄酒就坐在屋顶上纳凉,一回头就瞥见了一张妖孽的俊颜。云初浅卷翘的睫毛轻眨,吃吃一笑,“王爷,是你啊难怪我大哥说你阴魂不散,还说他们以后要是找不到我了就专门去找王爷你要人。”
夜色下,女子一张容颜如玉,眸子含春,说话时娇嫩的唇瓣一翕一合,说不出的娇美。
“前几日听说你府上有人染了天花,我还有些挂念你。奈何你父亲兄长防我防得紧,我根本见不到你。眼下你没事就好了。”萧云霁紧挨着她坐下,心里既有见到她平安无事时的放心又有不能随时照顾她的烦心。
一颗心七上八下,装的又都是她。
云初浅轻晃着两只小腿,仰头望着夜空。天上恰好有一颗流星拖着耀眼的尾巴从天际中划过。云初浅眼睛眨了眨,轻声打了个嗝。一件大衣悄然落在她肩膀上,萧云霁在边上说道,“风大了,当心身子着凉了。要不还是下去吧。”
云初浅摇了摇头,用娇憨的口吻道,“我不下去,我要在这里看星星看月亮。”
萧云霁历来对她都是无可奈何的。既然她要看星星月亮,他就在只能在边上陪着。“礼部已经为我们挑好日子了。下个月二十八是这一年里最好的日子。等那天我就去你家里把你接到我府上。”他才不会告诉云初浅,为了能在那天顺利的娶回他的小未婚妻,他已经让韩一景滚去帮云政治那几个染了天花的丫鬟。
唉,为了娶到他的小未婚妻,他也真是拼到家了。
“为什么要去你府上?”云初浅浅浅嘀咕了声。一阵透心凉的夜风扑面向她吹来。她大大的眼睛往萧云霁身上一瞥,欺负他穿的少,竟还坏心眼地将她两只冰冷的小手往他袖口里钻,霸道的握住他的手腕,要把他的手也冰冷。
萧云霁看出了云初浅的不正常。修长的手指将她如玉的下巴轻轻一挑,月色下她双颊染上两抹嫣红,眼睛水润蒙蒙,像是喝醉酒了。
难怪这小白眼狼今晚会这么主动,敢情是喝酒的缘故。萧云霁想到这里既辛酸又幸福。
云初浅嫌他两只大手把她的小手给捂热了,便皱着眉头甩开他的两只手。可“坏心眼”地她并没有就这样放过萧云霁,她两只小手胡乱的在他身上抓着。
萧云霁身子的某处又很快的有了反应。
云初浅在他身上胡乱抓了一通后,眼皮发沉,人干脆就直接往萧云霁怀中一靠,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过去。萧云霁一张脸沉的阴郁。
每次都这样,她把火一撩拨就不管他了。这个可恶的小白眼狼,等到下个月二十八他一定要狠狠的报复过来,让小白眼狼在他身下婉转求饶才可以。
心里这样想,身下那股既痛苦又愉悦的感觉越发强烈了。他咂了咂他矜贵的嘴唇,到底是恨恨的在她柔软的唇瓣上碾压了一番。
屋顶上萧云霁在“欺负”云初浅。园子里鸳鸯自然是要挺身而出救自家小姐的。张天一只手撑在墙壁,一只手放在腰上,嘴角模仿萧云霁扬起一抹邪魅的笑容,“喂,晚上都定好你家姑娘和我家主子成亲的日子了。没成亲前,我家主子难道就不能向讨些利息吗?”
萧云霁长了一张邪魅无双的脸,张天一张憨厚老实人的脸硬生生扬起一抹邪魅的笑容,看在鸳鸯的眼里只觉得他有病。
“我家老爷公子吩咐了,不能让大小姐和你家主子多见面。”鸳鸯提着步子就要和萧云霁抢人。张天拦住她的去路,手指往鸳鸯脑门上用力的一戳,“你家小姐的命都是我主子救的,我主子为什么不能见她。”
“不能见就是不能见。”鸳鸯瞪他。
张天这个一等侍卫最近被派来暗中保护云初浅,正满腹委屈。他当然不敢去找云初浅的麻烦,见鸳鸯年轻,就欺负起她来了。
“我家主子偏要见你家姑娘。你要是敢坏了我家主子的好事,哼哼!你也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鸳鸯对萧云霁的印象还算好。可对张天的印象那就差了。见他跟自己呛,她也不客气,反呛回去,“我才不怕你。”说着提剑向张天袭来。
张天也不客气,两人很快的打了起来。
有韩一景的帮忙,忠勇侯府里的几个染了天花的丫鬟病情算是稳定下来。等她们病情稍微好转后,云政就让人把丫鬟们送出忠勇侯府。
一系列措施得当,天花没有在忠勇侯府里肆虐横行开来。
成献帝手下的官员依旧没有查出七夕夜那些黑衣刺客幕后的指使人,成献帝天天烦躁的逮到哪个官员的错处就发飙。礼部选了下个月二十八为晋王云初浅,废太子萧清沛云初鸢这两对人的成亲日。圣旨下来时,宫里病怏怏的皇后抓起瓷枕就向跪着的萧清沛砸去,“母后不是早就让你跟你父皇提退亲的事情了吗?为什么你不去跟你父皇提?”
皇后覃氏自从上次犯病后身姿每况愈下,对萧清沛这个儿子的掌控力也不如以前。此刻,萧清沛挺直脊背,跪在殿中,声音铿锵有力,“母后,儿臣是真的喜欢鸢儿,想娶她为妃的。”
皇后被气的额头上有青筋迸现,她咳嗽了一会儿才止住,把殿里无关的人屏退后,皇后道,“沛儿,母后已经跟你说了。她是云凌和白氏那贱妇的孽种。你娶个孽种回来要是能帮你母后也不反对。但那孽种已经被你父皇所厌弃。你难道现在还不明白吗?你父皇之所以废掉你的太子之位,就是因为他不喜欢那孽种。”
“母后!您不要这样称呼鸢儿好不好?即使鸢儿真是那白氏所生,父皇都不追究云凌的罪过了。鸢儿她更是无辜的。母后您就不能看在鸢儿曾救过儿臣一条命的份上好好对她吗?”萧清沛在云初鸢的事情上一步都不肯让步。
皇后见儿子到时候还拎不清,已经头昏欲裂了,恨铁不成钢骂着,“往日母后都觉得璃王愚笨不堪,不是做大事之人。现在看来璃王倒是比你聪明。难怪你父皇最近又看重他了。还有老八,要不是七夕那夜的刺客们,老八封王的仪式也早就办好了。沛儿,你睁开眼睛看看,你的兄弟们都在为那张皇位做着努力,可你到现在还念着云初鸢她再好,能让你坐上那张至高无上的位置吗?”
萧清沛见自己也说不过皇后,干脆将头往地上重重一磕,淡声道,“母后,您身子还没完全康复,就好好休息。”
说完,他起身离开。这样的态度在皇后看来俨然是想继续偏袒云初鸢的。皇后胸口一痛,当母亲的实在是见不得儿子这般堕落,皇后眼眸眨了眨,眼里掠过一抹算计的光芒,须臾就出声传人。
一个精明的嬷嬷出现在殿中。皇后在那嬷嬷耳畔边低语了几句,嬷嬷领命告退。
当夜却就传出废太子萧清沛误被歹人下药,玷污了英国公之女杨婳。成献帝知道了这事,大发雷霆,狠狠责骂了太子。但又有大臣替废太子求情,说萧清沛也是被人下了药才会做出这般糊涂事的。
成献帝骂了萧清沛一顿后,又追加了一道赐婚诏书。诏书言明英国公之女无辜受废太子牵连,实乃让人怜悯的事情。特册封她为废太子的正妃,云初鸢为废太子的侧妃。
萧清沛知道是他母后暗中安排让人给他下的药,英国公之女也是他母后想要让他娶的。他母后为他安排一切都成功了。
他心里却是不忿的,总觉得委屈了他的鸢儿。他想把云初鸢要回正妃的名号,被成献帝又狂骂了一顿。他无法,这才不得不接受。怀着愧疚的心情,萧清沛接下来的日子一直不敢去见云初鸢。
云初鸢从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将为王爷的正妃,又从正妃沦落成侧妃。一个侧字就点明她的身份只是个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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