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孟听他们口音,有意想打听一下,“叔伯们,这是从永州出来的?春分已到,正是春耕繁忙时节呀。”

“对呀,唉,出来讨个活做,不然这日子也没法过了。还春耕,连春种都被吃啦,哪里还有粮能种呀。”说话的人,年纪大概五十左右,两鬓斑白,面黄肌瘦,深深的沟壑般的皱纹刻在脸上,无比苍老和哀愁。

“永州这是怎么了,我从定州出来,定州可是半点风声都没听到。”

“永州三府十一县,有靠近半数都发生蝗灾了呀,秋收的粮食,全都毁了!定州和永州隔着那许多山,咱们那儿的县令又根本不让我们出城,谁出去就要被关进大牢。定州哪里会知道呀!我们这几个,本就是孤家寡人,一人吃饱全家不愁,这才敢不顾后路,直接跑出来,唉!”

“我们这还算好的,还有力气跑出城找活路,那孤儿寡妇的,拖家带口的,家里没存粮的,已经吃上了树皮和观音土,不知道能熬到哪天啊。。。”

宋祁孟越听心里越糟,没想到情况已经这么严重了。

“官府为何不开仓赈灾?”宋祁孟自言自语道,只怕是,宋祁孟猛的抬头,只怕是仓库里没有存粮!只是这靠近半数的县城都是这样的吗?如果都是这样,这粮食又去了哪儿?有谁竟是能在永州只手遮天?

宋祁孟将怀中仅有的烧饼拿出来,分成几份,送到几人怀中。

“我也就这几块,大家先吃几口垫垫饥,明早往东一直走,马上就能到了定州边县。”

“呜呜呜,多谢先生。”众人吃着久违的食物的味道,差点哭出声来。等到情绪缓解,老伯便问道,“先生是要前往永州?”

“嗯。”宋祁孟点点头,“我有要事,必须得去一趟。”

“那先生记得绕开永莱县还有黑竹山。”

“这是为何?”

“我们沿途乞讨过来,就听到黑竹山的匪头子带着山上的人,聚集了山下好些痛恨官府的乡亲,弄了个什么黑竹军,要造反哇。”

“永莱县,那不就在永清府?明姝小姐就在永清府,不好不好,我要赶紧走。”宋祁孟越听越心惊,只觉得情况危急,明姝小姐危在旦夕,连忙起身告辞,出了破庙,牵上马,挣扎着上了马背,不顾双腿内侧火辣辣的疼痛,驱动马儿慢跑起来。

后半夜宋祁孟力竭,只能趴在马背上,环抱着马儿,任由它驮着自己晕晕乎乎地往前走着,晕晕乎乎地睡着了。

天蒙蒙亮,宋祁孟猛地惊醒,一下子没坐稳,险些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呼。。。”,宋祁孟环顾四周,也不知自己走到了哪里,不过显然已经偏离了官道,四周多是野草环绕,马儿倒是饱餐了一顿。

宋祁孟驱着马儿往东走去,很快看到一片田埂,再定睛一看,原来应该是绿油油的田地,此时荒乱一片,光秃秃的土地暴露在阳光下,还有为数不少的虫卵伏在地上。看来,已经进入蝗虫重灾区了。

看着这与平常农家截然不同的场景,宋祁孟的心又落下去一分,太安静了,安静的听不到人声。

宋祁孟牵着马从村庄里穿过,村子里空无一人,只有被啃秃了的树皮,还有随意摆放的各种乱七八糟的农具和水罐,再没有其他的活物。宋祁孟越走后背越凉,村子里的人呢?他在村里搜索了一番,也没有发现什么饿死的尸体,地上也没有拖行的痕迹,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快,宋祁孟便没有余力再想这些,因为仅有的烧饼送了人,自己身上没有任何吃食,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只能从井里舀出凉水来,用水充饥,但仍然觉得头晕脑胀。

没办法,宋祁孟也无法安心待在这死村,只能拖着沉重的身体继续往前走,经过村间小路,一直往前方走去。。。

“诶?我怎么好似,好似看到明姝小姐?肯定是我眼花了。”宋祁孟看着前方模模糊糊的身影,自言自语说了一句话,随后便晕了过去。

前方来人,看到他晕倒,立马冲了过来,扶住宋祁孟软倒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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