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雪柠瞬时抬头,朝外走去。
府门口。
停放着一辆木板牛车,牛车上铺着软软的枯草,而枯草上躺着的不是青玉又是谁?!青玉额前肿了好大一个包,像是撞墙撞出来的。
她衣裳完整,昏迷不醒。
推着牛车的年轻男子,身穿鸦青色长衫,衣襟处绣着文竹,墨发半披半束簪,随意懒散地朝牛板车上一坐,嘴里叼根茅草,朝府门口道:“你们不是说找到这女子,重重有赏吗?我找到了,在哪里领赏?”
沈雪柠下台阶,目光全然在青玉脸上,指尖似不敢相信般戳了戳青玉,连卷睫上的泪丝都还挂着,不可置信地喊了声:“青玉!”
她脑海里闪过先前在衙门看到的尸体,血肉模糊,看不清面相,只是衣服与青玉一模一样,身材也与青玉一模一样。
他们都认错了!
先前看到的就不是青玉!
面前才是如假包换的青玉啊…
沈雪柠欣喜若狂,连忙让白桑和福安扶着青玉进门好好休息,这才抬头看向那年轻男子,这一看,她微微怔了下。
只见这男子双手环抱,微风习习中墨发微扬,长眉入鬓,金质玉相,人如青竹般端正清儒,平生出一股子雅俊,可他嘴里又叼根草,稍微显得不羁了些,随意散漫,舌尖抵着上颚,眼里闪过趣味儿,勾唇笑容恣意:“这位夫人,我可是帮你救了那什么玉,你不请我进府喝杯茶?”
“公子,里面请。”沈雪柠侧身。
沈雪柠走在前面,莲步轻移,而男子跟在她身旁,眸光清透,时不时扫量她。
顾清翊跟出门,第一眼便看到迎面而来的男子,目光若有似无地放在沈雪柠身上,这是同性别之间才能明白的那种扫量目光,带着探究与稍加掩饰的欢喜,甚至还有对囊中之物或猎物的跃跃欲试。
这个男子,不简单。
顾清翊不动神色,从后面卡进了沈雪柠和陌生男子中间,冷眼道:“你怎么称呼?”
“江。三点水的江,江嵘。”江嵘唇角笑意敛了些,目光幽深。
“久闻侯爷大名,百闻不如一见,侯爷长得真是陈世美。”江嵘拱手,虚虚施了一礼。
“大胆!”沉云野听之色变,立刻大喊,“喂喂喂,后生,你胡说什么啊?陈世美是和等人也?你也敢用在侯爷身上?”
“哦哦。”江嵘处之泰然,擦了擦额前的汗,“陈世美不是绝世美男子吗?我瞧侯爷长得俊,夸他陈世美可有不妥?”
陈世美,抛弃原配的负心汉,人人得而骂之。
谁人不知?
在赵音回来后,顾清翊要和沈雪柠和离这种情况,夸他陈世美,还以为变相骂他呢。
“不准这么夸,咳,反正这种形容词不准放在侯爷身上,要不然小心你的舌头。”沉云野捏紧腰间的剑柄,冷冷威胁。
江嵘害了声,拱了拱手表示知道了,然而他密密的黑睫下闪过冷笑,是完全不放在眼里的狂。
“清翊!清翊…”
那边,听说青玉活着回来了,赵音一刻不敢停地跑来,看着白桑和福安扶着的青玉,好端端的,就额头破了点皮,差点没站稳。
那群人,不是说办妥了的吗!赵音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迅速稳定下来,然而!在她看见江嵘的那一刻起——
赵音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为苍白,近而身子就吓得瘫软,立刻朝后倒去,幸好云嬷嬷眼疾手快地扶她一把,压低声音道:“大小姐,您怎么了?”
“草民略懂医术,可以让我看看。”江嵘似笑非笑,那一双桃花眼里像布了迷雾般,深不见底不可揣测,三步走去,扶了赵音一把,“大概就体虚,没站稳吧。”
赵音顿时汗毛倒竖,干咳了下,有些不自然地笑着,虚虚施了一个见面礼,点头:“是,是。公子说的对……”
顾清翊并未注意二人间的举动,他与沈雪柠并肩而立,朝听雨阁走去:“既然青玉活着回来,只要等她醒了,凶手不出片刻便能查出。”
这一听,赵音腿一软,差点又没站住。
江嵘瞥了她一眼,赵音立刻恭敬沉默地站在了顾清翊身后,似有些躲避、害怕、恐惧。
听雨阁。
“不止公子你,是怎么救的青玉?”沈雪柠坐在庭院中,看着医师忙忙碌碌给青玉检查伤势,她冷定地看着江嵘。
江嵘在众人的审视之下,喝了一杯茶。
“我昨夜纯属路过南街十三巷,碰见几个乞丐醉醺醺的抓住她欲行不轨,我正准备出手相救时,你这性子烈宁死不屈的婢子便打算撞墙自尽,好在那墙年久失修,只是撞晕没撞死。我将几个乞丐将捆成一处,扔在外面呢。恰巧又碰见拿着画像寻找的人,就把婢子送到了这里。”
果然,沉云野在外面抓进来五六个乞丐,拿水一泼,打晕的乞丐们全部醒了。
顾清翊观察那六个乞丐,扫了一眼:“装的蓬头垢面,却头皮干净,手脚看上去脏,但指纹间并没有腻着乞丐特有的脏污,你们不是乞丐。”
“我们真。真是乞丐……”那乞丐连忙跪倒磕头,急忙喊道,“侯爷明鉴啊!昨夜我们只是喝了点酒,醉后不清醒才会临时起歹意,想想…对那姑娘…但犯罪未遂,求侯爷网开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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