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咬了他一口,犯得着这般计较?

佟子矜扬起下巴不看他,嘴上吩咐着小婵:“快帮着你家姑爷梳洗一番,等会儿要去给阿玛磕头。”

努尔哈赤闷着笑,甩开脖子上盘着的辫子,自己个儿走到水盆前:“你家姑爷啊,自己来就行。”

行军打仗,上山下河,他什么没做过,浑身一把子力气,洗脸这事还用麻烦小丫头?

浸湿了帕子胡乱在脸上一抹,水盆里的水霎时灰了一层。

宽肩窄腰大长腿,一身的腱子肉,怪不得昨夜里摸着都是硬邦邦的,还有点硌得慌。

视线不自觉黏在他身上,待他看回来的时候,佟子衿又稳稳地坐正,目不斜视,心无旁骛。

她馋了?她没有!

努尔哈赤顺着那道炙热的目光,回头看了看新婚的小妻子,突然觉得以后的日子有了盼头。

他十岁丧母,阿玛续娶继母后,日子越发的难过,他被迫带着弟弟舒尔哈齐投奔了外祖父王杲。直到三年前发生了意外,兄弟二人这才辗转到了辽东总兵府服役。

不当差的时候便去黑山白水间打猎摘果子,常以采摘人参、松子贩卖为生。入赘实乃无奈之举,但他也是真心自愿上门。

佟家阿玛对他不错,新婚的妻子也能慢慢合得来,人生若是如此,也不算长生天亏待他。

“敬阿玛喝茶。”

夫妻二人跪地叩首,抬头听着佟家阿玛塔木巴晏说话。

“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只可惜你额娘早早就走了,也没能亲眼见上一见。”

“你们都是好孩子,成家以后就要担负起家庭的责任。”

“夫妻二人和和睦睦的,要互敬互助,白头偕老。”

“......”

这人上了年纪,就是啰嗦。

佟子矜今日给足了面子,也不催着饮茶,他说什么都只管点头称是。末了跟着努尔哈赤又磕了个头,才算结束了这一环节。

额娘在她出生的时候难产而亡,佟家只有他们父女相依为命,后来多了两个堂弟,现在又多了个努尔哈赤。

以后还会有更多人。

她抬眸,正对上努尔哈赤递过来的含笑目光。

“入赘的女婿就是我儿,待我百年之后,佟家全部家产都匀作三份,不偏不倚地分给你们。”

谁也没料到,佟家阿玛会在这时候说这样的话,饶是佟子衿也愣怔片刻。

佟家有个不小的庄园,靠的是她阿玛和叔父经商起家,平均分配也是再三考量之后的结果。

阿玛宠她才肯为她招婿,否则家产什么的,根本与她无关。古代女人能像她这般肆意自在,已是好命。

“阿玛长命百岁。”她这话是真心的,父女二人感情也很深。

然而这感情说凉就凉。

佟家阿玛和蔼可亲地看着闺女道:“你才新婚,这次的辽东马市还是我带养真去。”

马市是汉人与边疆少数民族进行互市的固定场所,也就相当于现代的农贸市场。

起初只是方便汉人向少数民族购买马匹,后面逐渐变成互市,互通有无,互利互惠,少数民族也开始向汉商购买生活所需品。

辽东马市每月初一至初五开市一次,但佟子衿至今还未去过一回。

佟养真是他的大堂弟,佟养性是她的二堂弟,一个小她半岁,一个小她三岁。

两兄弟轮流跟着她阿玛去马市做生意,偏生就是不带她。

佟子衿气得瞪圆了眼睛,别看阿玛平日里不曾拘着她,在府上庄园也多由着她,但想出辽东城转转就是不行。怕危险怕操劳,真是拿她当家里的宝贝在养着。

经商不容易,理解归理解,可还是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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