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阳县不大,县衙也比较袖珍,但该有的三堂六房都是齐全的。
许老三被押进监狱,断掉的手指不知道有没有人管。
韩厉一行自然是住客院,不过他没休息,直接去牢里详审许老三了。
到了纪心言这,却不太好安排。
县衙房屋是有规制的。除了衙役们混住的吏舍外,就只有花厅院和客院能住人。
花厅院是知县老爷和家眷住的地方。客院顾名思义,就是招待客人的院子,包括上级官员到访也是住客院。
石主簿死了,杏花姑娘成了三无人员,刘知县答应照顾她,带她回了县衙,住客院也不算逾越。
但是照刘知县的意思,她尽可以住到花厅院去,说那边都是女眷比较方便。
纪心言一听,忙不迭地一溜跑进客院,自作主张选了个偏屋。
客院房间多,像个小旅舍,空房也多,足可住下几十人。
她寻的偏屋与韩厉一行隔得比较远,互不干扰。
刘知县对纪心言着实不错,还叫自己小妾来帮她,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这位小妾名叫彩云,嫁给刘知县后就跟了夫家姓刘。二十余岁,鹅蛋脸,举手投足有股风尘味,颇有几分勾人。
人也世故得很,见到纪心言,上来就叫妹妹。
“妹妹这是怎么弄的?”她见纪心言一身血,瞪起眼睛咋呼道,“这身衣服可不能要了,晦气。”又命人准备热水,转头嘱咐丫鬟,“把我新订的那套春衣拿来。”
然后又心急火燎地让人取了纱布药粉。
“手心的伤不深位置也还好,额头的可别留疤了。”她一脸惋惜,“这么漂亮的脸蛋……”
见热水已经一盆盆备上了,她又道:“妹妹先洗澡,换身衣服,姐姐去准备晚食,晚点再来看你。”
不待纪心言有所反应,彩云已经头头是道全安排好了。
等出了房间的门,站在院中,彩云收了神色勾起唇角,眼角眉梢净是嘲讽。
老爷把别人家的丫鬟当成小姐哄着,生怕别人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思。
年纪一大把了,不懂得往上升,净想着怎么享齐人之福。
若不是看他夫人性子好,她才不会选这么个没用的半大老头。
就是可惜那套春衣,才做成的,自己都还没上身。
算了,就当是拉拢吧。这丫头也可怜,将来肯定没地去了。
她瞟了眼右边那排客房,里面黑着灯。
听说那位炎武司左督卫英武威风,帅气非凡,不知这次有没有机会见几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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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心言照了眼铜镜,被自己的形象吓了一跳。
衣服溅满泥和血,能直接拉出去拍恐怖片。
头发凌乱不堪,额角有凝固的血,伤口倒不大,只一个小裂口,周围有些淤青发肿。
原主也是倒霉,大概磕到寸劲了,只这么一下就去了。
在她脸上,还有一道飞溅出来的血迹,斜着划过半张脸。
对着这张脸彩云能真诚地说出“这么漂亮”,也是人才了。
再一想到血是许老二的,纪心言便觉恶心,手忙脚乱地脱衣服。
脱到最里层时,她停住了。
原主穿的内衣并非影视剧里常见的肚兜,而是一件类似后世宽肩背心的棉布小坎。
背心正面胸口位置缝了个小兜兜,里头明显有东西。
白日里又是杀人又是审案的,只觉得全身哪哪都不舒服,竟没感觉到胸口处的异样。
兜兜缝得牢固,她费了些劲才拆开。
一片银叶子滑了出来,然后是一个小牌子。
纪心言掏了掏,又摸出一片银叶子,最后是一粒不规则的小金珠。
看来这个内兜是原主用来存放贵重财物的地方。
好办法,把值钱的东西帖身放,长途跋涉的,有个什么万一,至少钱丢不了。
纪心言默默决定,在找到稳定住所前,她也这样做。
她掂了掂银叶子,轻飘飘的,不知道能买多少东西。
金珠同样没什么分量,但好歹是金子,应该是原主最值钱的东西了。
最后,她拿起那个小牌子。
这是个被掰开的八卦牌,原主手里只有半块,另一半不知去向。
牌子似乎存放很久了,边缘磨得光滑,颜色也掉得七七八八。
看不出用什么材料做的,有点像玉又不太像,既然被原主帖身放着,应该值些钱。
纪心言琢磨了会儿,便将牌子放到一边,与银叶金珠并排。
之后她整个人浸入热水桶里,舒服地直叹气,满心紧张随着热气消散。
她把头靠在桶边,尽量不让伤口碰上水,想着这几天趁着有地吃有地睡,先打听打听这里生活怎么样。
等韩厉一走,她就跟刘知县要回卖身契,想办法找点活养活自己。
对了,还要改名字,她可不想顶着杏花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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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阳县衙有三座楼,大堂、二堂和三堂。
大堂审大案,二堂审小案,三堂招待官员审机密案子。
刘知县陪着韩厉往三堂走。他们刚刚审完许老三,留原野在牢房收尾。
韩厉淡道:“监狱用着不顺手。”
刘知县心想,哪的监狱也没你们内牢顺手,那的刑具有多少啊。
但这话他不敢说,只点头哈腰道:“大人说的是,下官以后注意。”
“这个案子你怎么看?”韩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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