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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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思归下了课就跑了。
这女孩子心相当野,根本坐不住,一下课就往外跑,盛淅靠在椅子上,回味着余思归那句“感觉你挺奇怪的”,觉得这个小同桌实在超出自己的预期,有趣极了——又百无聊赖地晒着太阳。
“……我今早买包子的时候看见有个车被停下盘查……”
班上十分嘈杂,盛淅在喧嚣声中,心平气和地闭上了眼。
然而声音还是无止境地朝他灌,一个姓程的同学插嘴:“……你看到的那估计是我家的,我爸今早送我来,开的是我姨的凌志,盘查的人拦下我们出示了下证件,我爸看了证件脸色都变了……”
女孩好奇地问:“为什么脸色会变?”
姓程的同学耐心解释:“……不是普通公安……”
——不是普通公安。
那的确是普通公安,毕竟彩标本也是公安系统的。盛淅觉得这笑话好笑,向后一仰,被椅背棱角硌到了伤口。
那一刹那后背肌肉一抽,一下仿佛被刀尖碾过的疼痛抽在了他的神经上——一时间一切都苏醒了,急刹车声,暴雨夜,救护车刺穿长夜的鸣笛……
“淅哥,”有人试探唤道,“淅哥?”
下一秒钟,疼痛只剩沉闷余韵,好像一场梦。
盛淅睁开眼睛,阳光荡着他浅棕眼珠。
面前李浩宇手里拿着个国誉本子一扬,:“归归哥的错题本。”
盛淅愣了下:“放她桌上呗。”
“他要你帮忙转告,”李浩宇示意了下门口,门后站着个个子不矮的瘦高男生,影影绰绰的,李浩宇思索了下,说:“就说九班的薛儒把笔记还她了。”
“……”
盛淅看了看那影子,问:“为什么还个错题本都要自报家门?”
“我哪晓得呢,”李浩宇揶揄道,“可能是初中同学的仪式感吧。”
那一刹那,盛淅忽然破天荒地抬起眼。
“初中同学?”
李浩宇:“是啊,他俩都是藤苑中学出身的,好像原先还是一个班……”
然后李浩宇想了想,又忍不住补充道:“不过归老师这种……毕竟只有一个。”
言下之意,俩人有点差距。
那是肯定的,重点班将一中大多数尖子生包了圆儿。当然平行班也有尖子生,但规模远没到能与这班上的人争锋的程度——光水平就有个断层,那叫薛儒的男生不是这班上的人,而余思归,在尖子班也是个特别的存在。
盛淅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他以余光瞥了眼门外,那叫薛儒的男生仍在门外徘徊来回,靠在走廊窗边,天气阴沉沉的,他躁动不安。
仿佛在等人。
盛淅收回目光,把余思归的错题本放在她桌上。
他放完动作一顿,又忍不住翻开看了看——余思归那本子统共没几道错题,字儿还比人自由,把sigma写成e,delta写成o,一看就不把笔记当一回事,奔放到很难说是不是阿拉伯文的程度。
这都能借?盛淅嘲讽地想。
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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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归拍了拍另一位男人的后背。
“让开。”余思归拿着半袋黄瓜味薯片,非常认真地说,“我要进去。”
那男的懒懒地欠了下身,拉出个差不多十公分的距离,余思归抱着薯片袋子钻了进去——那罅隙可以说除了可用纤细形容的姓余的谁都过不得,甚至连归归都挤得很吃力。
而且余思归刚一过来,他椅子立刻就移了回去——仿佛刚刚让余思归进来把他挤得够呛,他受尽了委屈,此时连一秒都不能再忍了似的。
余思归:“……”
“你多高?”余思归忍不住问。
盛淅想了想,懒洋洋地说:“一米八五。”
那似乎是个归老师始料未及的答案,她被这数字震了一下,顿了老半天,带着嫌弃道:
“这身高大脑会供血不足。”
盛淅完全不往心里去,温温和和:“目前还没有征兆呢。”
“……,”余思归带着毫不退让的坏脾气,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这破个子为什么能坐在第一排?你为什么不能滚到后面啊?”
盛淅听了那句话怔忪一瞬,望向余思归。
——那眼神里,尽是无声且痛苦的谴责。
余思归:“……”
余思归终于想起被盛淅的质问支配的恐惧,回过了神,颤抖道:“我不是……”
“……后面没有位置。”盛大少爷悲愤地打断了她。
余思归:“……”
盛淅神色屈辱,仿佛受了莫大委屈:“不信你回头看看,整个班上只有你这里还有空位,包括到现在也还是;归老师,我人生地不熟,只是个一般路过……”
别念了师父!
余思归含泪拢爪:“……对不起。”
空气忽地一凝。
盛同学仔细地、从头到脚地审视了小同桌的态度,勉强点点头:
“好吧。接受了。”
余思归:“……”
思归直觉自己是被摆了一道,但是没有确切证据,姓盛的一身正气,还透露出一丝柔弱之意,只能忍着。
但怎么给人的感觉这么见……
归归老师百思不得其解,缩回自己座位上加餐,突然注意到盛淅支着下巴,正平和地望着她。
余思归以为他是饿了,把薯片递给他:“吃么?”
“不吃。”盛淅说。
……非常干脆利落,而且不知为啥能听出点‘我不吃别人东西’的冷淡大少爷脾性。
毛病,余思归想,收起受盛淅冷遇的黄瓜味薯片供自己享用,却忽然听到盛淅又道:“九班有个人来还错题本了,还指名道姓的。”
余思归一愣:“薛儒?”
盛大少爷漫不经心:“应该是吧。”
他说完,微微停顿了一下。
“咦?他来了?”余思归好奇地往门外看了看,“没见到他诶。”
“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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