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慧睡醒时,正是午时四刻,也就是中午一点钟,这会儿都还没到宫里的晚膳时间。
不过她不是满人,没有满人这一天只用两顿膳的习惯,所以宫里的晚膳时间,在她这儿就是吃午膳的时间。
她睡了这么长时间,肚子早就在唱空城计了。
“今天天气热,还是不要炖菜,嗯……要碟红油凉粉、凉拌素三丝、黄羊肉鲜脆、炒韭黄、嗯…再来两斤西瓜汁,我昨天没喝上呢!其它你就让人看着做吧。”洗完脸后常慧又开始掰着手指琢磨中午的吃食。
乌柳应声退下,出门时顺道把剩下的樱桃给提走了。
常慧大热天不会出门去招晒,反正康熙今日是十成十不会传召她,索性懒得换衣裳,直接穿着寝衣在殿内晃。
这长头发虽然好看,打理起来却也是十分麻烦。
原身发量不少,拇指和食指勾成圈也才堪堪握住,常慧足足盘了好几圈才全给盘上去,最后用一只青玉镶金嵌玛瑙的簪子绾着。
距离乌柳回来还有段时间,她就到小书房去坐了会儿,书房的书都是由宫里人摆置,大多是些女子读的佛经和诗经之类。
常慧随手翻了本诗经,世间风雅之人都爱好诗经,女子多是崇尚里面唯美浪漫的爱情,但她不是个风雅之人,捧着书只觉得这书上的词语虽美,却又没有传颂的那么惊艳。
她并不是觉得诗经写的不好,只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罢了。
比起文绉诗意的诗经,她更喜欢直白抒意的现实故事,浪漫故事虽美好,但现实里平庸不与完美,才是最吸引她的地方。
就好比这皇宫,瞧着富丽堂皇,云集天下之奇珍异宝,这宫里妃嫔面上是贵不可言,但实际上步步行的都是如履薄冰。
表面风光无限好,内里各种心酸唯有自己才知道,妃嫔们年轻时和人争宠爱,老了又是儿女相争,像无儿无女还无宠的人,身边只有贴身宫女能倾诉。
过这种生活,常慧更稀罕平常人家的茶米油盐,日子可能会清苦些,但不至于连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要斟酌再斟酌。
常慧放下诗经,抽了本佛经出来摆在案上,自己动手研了墨拿毛笔蘸着墨水抄佛经。
这墨是上好的墨,毛笔也是上好的笔,但她写的字只能算是平庸,充其量只能算工整。
她是学过毛笔字,但那都是些皮毛,写写简单的字也就罢了,写这复杂的繁体字可真就是为难她了。
想要学好毛笔字,没个几年刻苦是不可能的,还得从锻炼腕力开始,常慧看着自己写出来笔锋有些颤抖歪斜的字体,又开始琢磨起后世的笔来。
各种笔类在她脑海中飘过,大多的材质在这个时代都做不出来,到最后似乎就只有蘸水笔比较简单。
但这个想法只闪过几秒就被打消了,蘸水笔这种笔在古代早就有了,只是因为书写起来太硬不比毛笔受人欢迎。
思索片刻,常慧还是拿出自己的画眉墨在宣纸上快速画了个图形,然后又在旁边画了些小细节,画完后她拿着图纸叫来锦刺。
张庶妃那边脱离性命危险后,锦刺就回来复命了。
“嬷嬷,你把这个给刘保,让他去营造司让人照着这个图纸做出来,长宽按照小楷毛笔来制,至于材质就让他们自己看着琢磨吧,需要什么材料尽管提,本宫也不催着用,凡是照着图纸做出来的便赏他五两黄金。”
常慧画的是简易版水彩笔,虽然在这个时代制作不出碳纤维笔头,但东西都是由人琢磨出来的,总能有简单代替碳纤维的东西。
她把这个问题扔个营造司,术业有专攻,那些人有经验,只需要给足钱财,他们就会自己铆足劲去琢磨。
能琢磨出来是好事,琢磨不出来就算了。
锦刺拿着图纸退下后,乌柳没多久就领人提着食盒回来了。
她算是去得早的那一批,御膳房传膳的人不多,因为常慧的份位,那御膳房的太监看见乌柳时,那张脸都笑起褶子了。
乌柳替常慧倒完洗手水后才去摆食物,嘴上还不停歇:“主子,奴婢回来的时候,那御膳房的总领太监还送了好几盘点心呢,说是卖相做毁了上不了台面,让奴婢尝尝鲜,但奴婢看着也就有几块缺了点边角而已。”
她说的是蒙语,旁边提菜的太监也听不懂。
常慧仔细地在手上抹着香胰子,悠悠道:“这御膳房的油水深着呢,这卖相差的东西上不了台面就只能由他们处理掉,可这卖相差不差,不都取决于他们自己那双手吗?”
乌柳笑着打趣:“也是,那御膳房里没有一个身量苗条的,特别是那总领太监,奴婢瞧着,他肚子都要比那荣嫔娘娘的肚子还大了。”
常慧也想到什么,也莞尔一笑。
那荣嫔肚子里的孩子已经足足七个月,现在正是显怀的时候,今天早上她还在皇后的坤宁宫见到过荣嫔,宽松袍子也遮盖不住圆润的肚皮,乌柳用这形容御膳房太监也是十分逗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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