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凌从小摸爬滚打,见惯三教九流,明白她什么意思。谢微之根本没听懂,不过他习惯隐藏住自己的情绪,装出一副什么都明白的样子。
赵凌顺杆子往上爬, “姐姐长得这么好看,别说给我千金,就是我给您钱,也愿意鞍前马后地伺候姐姐。”
女人勾了勾手指,涂着丹寇的指甲固然美艳,赵凌却把目光投向她的手掌——上面布满厚茧和伤痕,这是一双常年握刀的手。
他的心再一次沉到谷底,他今天,不对,是昨天,出门前就该算一卦。
赵凌笑嘻嘻地凑到女人面前。女人俯下身,用指尖挑起少年的下巴,仔仔细细端详一番,满意地点头。
赵凌注意到她眼尾的细小皱纹,她并不年轻了,笑起来时皱纹更加明显,但这无损她的美貌。
她娇嗔地轻拍了下少年的脸,“你再长大几岁,到时候可别忘了今天的誓言呀。就怕你嫌弃姐姐老呢。”
赵凌的身高不比她矮多少,当下得寸进尺,想抱住她的腰肢撒娇,女人将他的手掌轻轻一打,退后一步,“小弟弟,别心急呀。”
她面对一个十三岁的少年,也在处处防备。
女人又朝谢微之挥手,“小弟弟,你也过来。”
谢微之一动不动。
赵凌怕女人生气,会对谢微之不利,叫道:“小树子,傻愣着干什么?过来呀!”
谢微之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点动静,他乌黑的眼珠转了下,狠狠地瞪向赵凌。
“小树子,你还生气,昨晚你要新衣服,我好不容易给你摸来一套,不过就是把衣服弄脏了,至于生这么久的气吗?”
“好了,孩子怕生,可别吓到他。”女人笑盈盈,一枚石子却从她的指尖射出,谢微之顿时栽倒在地上。
赵凌紧张极了,忍不住问:“……美人姐姐,你把我弟弟怎么了?”
女人的眉眼弯起来,她又笑了。
赵凌每次见到她笑,都会发憷。普通人的假笑,只会勾起唇角,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但是女人一笑,眉眼弯弯,眼波流转,看起来很是欢喜。
这约莫是她长期养成的习惯,在不是她对手的人面前,都要佯装出一副真心开心的样子。这样的人,叵测时光过得太久,历经风浪,几乎没有弱点。
“我打断了他的腿,怕他待会儿吓得到处乱跑。”女人把目光投向赵凌,“看你是个听话的,待会儿要乖哦。”
赵凌大惊失色,他连忙看向谢微之,谢微之趴在地上,眼睛睁着,却并无痛苦之色。
赵凌顿时放心,看来女魔头只是嘴上说说,对于能卖好价钱的货物,她也不愿意伤到。
女人莲步轻移,缓缓走向跪在地上的二人。黄牛和耗子的衣服都被冷汗浸湿,哆嗦成一团,只知道不停地讨饶,含糊地吐出求饶的话语。
女人的手指向被血染湿的麻袋,“这具尸体,好像叫李念吧。本来某位爷花了五十两定下她,如今,呵。你觉得……你们值五十两吗?”
“不过呢,我一向会留一线给属下。”她的声音又轻又柔,如同温柔乡、绮罗被,缠绕着散不去的香气,“你们两个可以活下来一个,现在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困兽。
赵凌脑海里闪过这个词,他看见过别人斗蝈蝈,斗狗。那些弱小的动物在生存面前,毫不犹豫地撕扯同类。在比它们高级的生物看来,是非常有趣的事情。
但物伤其类,很少有人在看见两个人生死搏斗时,产生兴奋好玩的心理。
可红衣女人显然是个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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