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枭那时只想着度念每天待在家里,家庭医生也不缺,哪需要学习什么医疗知识。

现在想起来,就像是在他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傅枭顺着记忆中的路线,走到了上次来过的那间办公室。

办公室门被敲响的时候,伍舟头也没抬地说了声“请进”。

门被打开后,进来的人却迟迟没有说话。伍舟奇怪地抬起头,看到来人后,面色一僵。

他记得这人是度念的那位金主。上次这人找上门来时的情景,他到现在还记忆犹新,不可能忘记。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男人不像上次见到的那样气场强势,反而看起来有些消沉,一双凌厉的眼也不像那日锋利,眼下还有淡淡的青黑。

伍舟迟疑了一下,还是礼貌地问道:“您有什么事吗?”

不会是又像上次那样,来找他要人的吧?

傅枭沉默了一会,才低低开口:“我想问些关于度念的事情。”

伍舟一愣,不知道为什么男人要找他问度念的事,他斟酌着回答:“度念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来找我了。”

顿了一下,又问他,“他手上的伤好了吗?上次他回去后,一直没来医院换过药。”

傅枭嘴唇动了动,没能回答这个问题。

伍舟观察了一下男人的反应,心里猜出了一些他出现在这里的缘由。

多半是度念终于下定决心离开了他,他现在联系不上度念,所以才会找到这里来。

伍舟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之前度念说他很快就会离开这个男人,原来并不是敷衍他。

既然度念已经跟这个男人没有关系了,他也不用再多说什么,更不可能告诉男人有关度念的事。

伍舟站起来,拉开办公室的门:“度念的事我无可奉告,你还是回去吧。”

见傅枭站着没动,伍舟没忍住又多说了两句:“你不要再去找度念了,他好不容易想开,就放他走吧。”

傅枭这回有了动作。

他转头看了伍舟一眼,眼中的阴鸷让伍舟心里一惊。

还好,男人没有做什么,离开了办公室。

伍舟关上办公室的门,松了一口气,心情很好地坐回办公桌后翘起二郎腿。

还好度念没有死脑筋,终于离开了那个男人,改天要喊度念出来一起喝酒庆祝一下。

*

傅枭走出医院门口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电话。

他垂着眼听完电话,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回了一声,“知道了。”

还有一个漏网之鱼没有处理。

车子停在后山的一栋小房子前。

傅枭走进去的时候,萧如年正缩在房子的角落瑟瑟发抖,他的眼神惊恐,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

他没注意到走进来的傅枭,嘴里还在不停地念着什么。

手下走上前告诉傅枭:“他已经全部招了。”

说完,把录音笔交给了他。

傅枭在沙发上坐下,按下了播放键,脸上看不出喜怒。

萧如年哆哆嗦嗦的声音传了出来,他交代了自己帮傅家做过的每一件事,又把冬至那天的计划也说了出来,然后哭着求他们别打了。

傅枭听到最后,心脏已经疼到没了知觉。

冬至的前一晚,度念邀请他一起去过冬至,他却选择去看别人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如果那时他选择了度念,会不会度念就不会想着离开他?

傅枭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眼里的痛苦已经消失,只剩下平静。

他站起身,一步一步朝萧如年走去。

萧如年原本瑟缩在墙角发抖,听到脚步声,顿时把自己缩得更厉害,声音都在发颤:“我已经全部都说了,别打了……”

傅枭没说话,只是在萧如年面前弯下腰。

萧如年迟疑地抬起头,看到是傅枭,眼睛亮了一下。

“傅哥!”他撑起身子,想去拉傅枭的衣角,“我做的事已经全部都告诉他们了,其他事都跟我没关系!”

萧如年没那么大的胆子,他帮傅家做的都是些无关轻重的小事,根本不会对傅枭有太大影响,所以他心里还抱了一丝希望。

那时候傅枭以为那些事都是度念做的,不也没有对度念下手,只是把度念关在了房间里。就算现在知道是他做的,傅枭应该也会手下留情。

毕竟他跟傅枭可是有那么多年的交情,比度念重要多了。

萧如年挤出了几滴泪水,看起来楚楚可怜。

傅枭躲开了他伸过来的手,把他踢开了些,“那天的事都是你安排的?”

萧如年嗫嚅了半晌,小声说:“因为我太害怕了……”

太害怕了?

傅枭想起那晚度念的神情,手紧紧握成拳。

难道度念就不会害怕吗?

“傅哥,你给我次机会吧,我绝对不会再这样了。”萧如年哀求地看着傅枭。

他的声音在看到傅枭的眼神时消失。

傅枭站直了身子,手放进口袋里,左手手腕上的手链在光线下闪着光。

“你知道吗,度念以前就不喜欢你。”

他放在口袋里的手动了动,在萧如年惊恐的目光中,拿出了一把精致的匕首。

萧如年摇了摇头,疯狂地往角落躲,嘴里碎碎念着:“不可能,不可能……”

惨叫声从小房子里传出,响了许久才消停。

*

傅枭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他径直走上了三楼的房间,推开房门时,看见空荡荡的床铺,顿时心里一慌。

他随手抓住走廊上经过的佣人:“谁进过这个房间?”

那佣人被吓了一跳,回答他:“上午的时候萧先生进去过。”

傅枭额角的青筋鼓起,又问:“房间里面的东西呢?”

“萧先生说是死人的东西不吉利,让人拿、拿去扔掉了。”

傅枭松开佣人,疾步走进房间里。

房间已经被人打扫了一遍,没有了一点度念的生活痕迹,就像是从来没有人住过。

傅枭在房间里站了半晌,又回了卧室。

他在床上躺下,把度念的衣服抱进怀里,鼻尖在衣料上蹭了两下。

他已经帮度念报仇了,为什么度念还不愿意回来找他。

难道是还在生他的气吗?

那天晚上他挡在了萧如年前面,没有选择相信度念,度念一定是生气了。

明明度念帮了他那么多次,他却一次也没有坚定地站在度念身前。

傅枭突然想起刚把度念带回来的时候,度念说过的话。

那时候度念坐在这张床上,仰头看着他,语气小心又真挚:“我想要保护你。”

他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说,只是又把人压回了床上。

傅枭闭了闭眼,眼中的脆弱一闪而过。

“我好想你……”

衣物上度念的味道越来越淡,傅枭心里一瞬间慌神起来,总觉得度念离他更远了。

他从床上起来,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发现度念的东西几乎都不见了。

那段时间度念住在三楼的房间,他一个人睡不着,把能看见的属于度念的东西都砸了,现在一眼看过去,已经没有任何度念存在的痕迹。

傅枭在房间里找了一会,呼吸越来越沉重,脚步也有些不稳起来。

他袖口还有下午不小心沾上的血,眼底一片赤红,在房间四处乱撞,像是没了主人的丧家犬,想要找到度念的一点气息。

“对了,衣柜……”

傅枭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紧紧攥住度念的衣服,然后在地上坐下。

他身子往后仰了仰,靠在度念整理得整整齐齐的衣柜里,闭上眼睛,用衣柜里仅存的味道麻痹自己。

似乎这样还不满足,傅枭又往里靠了靠,几乎要把自己埋进度念的衣服里。

突然,他的手碰到了衣服下的一个硬木板,把藏在衣服下的小柜子打开了。

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滚落在他面前。

是一对他从来没见过的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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