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清纬这一声,是前所未有的严厉。祁长临脸色一白,哆嗦了一下,双膝一曲,竟直直跪了下来,就算她肉多,这一跪,也还是疼得她小脸又白了几分,身体都趔趄了一下。

祁清纬眼角不明显地跳了跳,显然也没有预料到她的反应,一时之间心里面是五味杂陈,面色更是发沉。

祁清纬深呼吸了一口气,像是把心里那些繁复的念头给挤压出去,这才沉着声音开口,“你知不知道自己哪里有错?”

祁长临一脸茫然,她原先还一直沉浸在被讨厌的事情里面,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此时听得父亲的话,她微微张了张唇,说不出话来。

祁清纬见她模样,只感觉喉咙有些发痒,滚动了几下喉结,才把异样情绪压下来,“我在问你话,听不懂吗?”

祁长临一直被宠着长大,这是第一次面对严厉的父亲,心里害怕至极,可是她又委屈,她本身已经够委屈的了,还被父亲骂,不明所以的她眼泪是吧嗒地往下掉。

“我……我不知道……”

祁清纬牙关咬紧,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不知道就不知道,你哭什么哭?!”

祁长临一听,更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用小胖手抹眼泪,“爹……爹你好凶……呜呜……”

祁清纬差点没气晕过去,她怎么被养得如此娇气……这样下去,可还得了……祁清纬听得她的哭,心里发疼,又怜惜又咬牙坚持着。

既然她要哭,就让她哭个够好了。

祁长临哭着哭着,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完了,肿着眼睛,偷偷看向祁清纬,身体还在一抽一抽的。

祁清纬冷冷地问:“哭完了?”

祁长临委屈巴巴地点头。

祁长临冷哼一声,“堂堂男子汉,你哭什么哭?你看看你自己,还像个男子汉吗?就连你的韶宁姐姐,也比你硬气。”

当然像唐韶宁那般硬气的还是少见。

祁长临抽着小身子听着祁清纬的训话,只听得他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要时刻记住,你是个男人,将来这偌大的伯爵府,也是要你扛的。你看看你现在,娇气成什么样子了?动不动就哭,哭就能解决问题了吗?”

“祁长丰欺负你,你怎么不打回去?你看看你韶宁姐姐,拎着拳头就上,一顿揍,你还担心什么?被推一把,你就哭着跑开了,你怎么不学你韶宁姐姐冲上去揍他?!”

“你是我忠承伯府的世子爷,将来是要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的,你能不能硬气点?自称人家?你多大了?你五岁了,还自称人家,你以为你是娇滴滴的小娘子吗?告诉我,你是不是娇滴滴的小娘子?!”

祁长临摇了摇头,小声地说道:“我不是。”

祁清纬大声斥道:“没吃饭吗?!”

祁长临身体一抖,下意识挺起胸脯,奶声奶气地大声说道:“我不是!”

祁清纬听得她这话,心里面一时涌现无数的复杂滋味,竟化作一股腥甜冲进喉咙,又被他一口吞咽了下去,身体不受控制地轻轻晃动了一下。

祁清纬觉得有些荒唐的想笑,可是他笑不出来,他眼神是说不出的怜惜,可是他还是冷着声音说道:“我看你就是小娘子,捂着嘴哭着跑,动辄就是自称人家,被人欺负了不知道打回去,还像是我的儿子吗?!”

祁长临委屈极了,眼泪就要涌出来,就听得祁清纬怒斥,“不许哭!哭哭啼啼像什么样?!给我跪好!”

祁长临便努力把眼泪憋回去,努力地挺直腰杆。

祁清纬继续说道:“你是忠承伯世子,你是未来这伯爵府的主人,你是我祁清纬的儿子,你跟你姐姐不一样,你要自己坚强,要成为能主事的人。”

“你要牢牢记住我说的话,不要再让我失望了。”

祁清纬说完这句话之后,陷入了良久的沉默。祁长临不知为何心里也发沉,紧紧地抿着唇跪着,一动不动。

最后,祁清纬看向祁长临,说道:“你好好反思。”

祁清纬走了,祁长临还跪着。

一走出祠堂,就看见外面围了一圈的人,见到他,祁洛熙一下子冲了过来,抱住他的腿,“爹,弟弟呢?”

“他犯了错,在里面跪着呢。”祁清纬摸了摸女儿的头,眼角瞥到林嬷嬷想要说话,便冷声说道:“谁求情,他就跪更久一点。”

所有人都不敢吭声了,只一双眼睛,拼命地朝祠堂里看去,恨不得进去替他受罚才好。林嬷嬷更是在一旁抹着眼泪,她把小世子带到这么大,就跟自己孙子似的,如何能不心疼呢?

祁清纬撇下他们回了书房,关上门的那一瞬间,他所有的冷意都消失不见,好似一口憋着的气尽数吐露了出来。他有些痛苦地皱起了眉头,良久,他用双手捂住了脸。

娇气才该是她的本性,可是,这不能要。

打架这件事,在被制止的那一刻,消息就已经传到了清净院之中。只是祁陈氏听得打架的原因,便也就没有出面。这件事,说起来祁长临只是个引子,问题还是出在唐韶宁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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