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廷。
奉元帝看着眼前的数份答卷,神情柔和。少顷,他抬眸笑道:“爱卿有心了。”
秦择神色严肃:“这是臣份内之事。”
奉元帝刚想调侃一下,让秦择不必时时拘礼。就听秦择蹙眉道:“恕臣直言,皇太子和皇六子最近懈怠了。”
秦择具体提了提两人的作答内容,平时习惯,还有字迹。
奉元帝一愣,又把两个儿子的答卷拿出来看,太子的字迹很漂亮,老六的……咳,老六不是还小嘛。
秦择眉头皱的更深,眉间原有的纹路更加凸显,义正言辞:“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今日懈怠一丝,明日懈怠一丝,一丝复一丝,何时能成事。”
奉元帝默默端起旁边的茶杯,呷了一口茶。然后慢慢道:“爱卿宽心,朕回头说他们。”
旁边的大内侍深深埋着头,恨不得奉元帝和秦择都看不到他。
秦择闻言,拱手一礼:“如此尚好。想来有皇上规劝,效果胜臣百倍。”
顿了顿,秦择又含蓄的捧了奉元帝两句,然后就告退了。
奉元帝心里有点美,还装做神色淡淡。好像不在意般。
没办法,就秦择那个臭石头一样的性子,能从他嘴里冒出两句好话,也够让人愉悦了。
奉元帝点着扶手,半晌问:“朕记得秦爱卿家中不宽裕。”
之前秦择被打了板子要离京,奉元帝把人劝回来,当时了解了一点,但过了这许久,也不知秦府如何了。
大内侍应道:“回圣上,是的。”
大内侍把秦择在京中的处境一一说了。
奉元帝讶异:“当真?”
“老奴不敢隐瞒圣上。”
奉元帝哑然。
秦择又刷新了他的认知,当官穷到秦择那个地步的,也真是少见了。
但心底深处,奉元帝不免又对秦择更佩服了些。不是谁入了仕途,都守得住本心。
就是个不入流的吏,有点权力都恨不得大剐油水。
奉元帝对大内侍吩咐了几句,这边秦择回府,紧跟着宫里就来人了,传口谕的太监恭敬又和善:“圣上的意思是,秦大人尽职尽责,这些都是秦大人应得的。”
那太监使了个眼色,身后的四个小太监上前。手上的托盘里挨个盛着玉饰,绸缎,摆件,以及最通用的金银。
传口谕的太监偷偷观察秦择,却见秦择面色严厉:“臣略尽本分,如此赏赐,受之有愧。”
传口谕的太监快维持不住表情。
“秦,秦大人,您就别为难洒家了。”
秦择沉默,少顷让窦婆把赏赐接了。窦婆接东西时,手都在抖。
几个太监也看的抖,再看看人丁凋零的秦府,心情复杂极了。
传口谕的太监回宫后,自然又把所见说了。奉元帝心里也挺不是滋味。
偏偏皇太子和皇六子撞上来,被奉元帝好一顿呵斥,还罚了抄书。
秦择也问秦秋,“喜欢那些赏赐吗?”
秦秋迟疑的摇了摇头。
秦择:“撒谎。”
秦秋面皮涨红,拱手道:“爹恕罪,儿子知错。”
秦择扶起他的手:“君子爱财,有何不可。”
秦择跟他说起普通百姓的日常,一天开销,末了叹道:“碎银几两,能解千愁。所以不必羞耻。”
秦秋绷着小脸点头。
秦择让秦秋从赏赐里挑三样东西,秦秋选了一块玉佩,然后抓了一把金瓜子和银瓜子。
“爹,我选好了。”
秦择颔首。
然后秦秋把玉佩给了他,“爹腰间系这块,好看。”
秦择垂眸俯视他:“不必,这是你的。”
“那我送给爹。”
秦秋抬头望他一眼,然后大着胆子上前,给他爹系上。
秦择眸光闪了闪,犹豫片刻,抬手落在秦秋头上:“多谢。”
秦秋不好意思笑,很是开心。
秦秋的金银瓜子,秦择很快知道对方用到了哪里,车夫和窦婆都得了。
两人私下找他,说秦秋人小,不知金银贵重。他们不敢收。
再者,秦大人本就赏了他们一次了。
秦择平静道:“收着吧,你们待他好,他知道。”
车夫和窦婆对视一眼,心里又涨又酸。小公子真是个可人心的。
书房里只剩下秦择,他拿着一块巴掌大的白玉白菜摆件赏玩。
系统出声:“喜欢吗?”
秦择:“喜欢。”
然而秦择把玩了一会儿,就把东西放下,投入到学习中。
过了几日,秦择老家那边的消息终于传来了。情况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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