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陈淮刚走进办公室就看见晏折渊坐在桌前看信。
确认了一下今天的日期,距离上次收信仅仅过去一周,因此这封不可能是新收到的,陈淮有些诧异,开玩笑说:“很少见您重温这些信件,想必这封写得很精彩。”
晏折渊“嗯”了一声,目光持续在某行字上反复流连。
见他杯子里的咖啡已然见底,陈淮自觉地拿起来准备去茶水间再泡上一杯,刚转身却听晏折渊道:“今天有空联系一下蒋游,就说我答应和他见面了。”
自从决定投身慈善事业开始晏折渊就仿佛一台没有感情的撒钱机器。
从不出席任何捐赠仪式或者感谢场合,也不回应任何一名受助学生的答谢邀请,除了每年固定地签几张巨额支票外,只用写信收信这种几乎快被淘汰的方式跟为数不多的几位毅力大师保持着最低限度的单项交流。
作为秘书,陈淮自然没看过任何一封写给晏折渊的信,但他却是知道蒋游这个名字的。原因也很简单,他跟在晏折渊身边六年,起初一个月能收到十几封信,然后慢慢地变成十封,再往后八□□地减下去,到今年终于只剩下三封,蒋游便是其中之一。
“他约您见面,是想当面感谢您吗?”陈淮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嗯,”晏折渊点头,语气莫名像个骄傲的老父亲,“快毕业了,最近在做直播,成绩似乎还不错,所以想请我吃顿饭。”
这番话过于耳熟,以至于让陈淮一秒回到大年三十的餐桌旁,发际线又上移了一点的伯父满面红光地炫耀着刚刚留学归来的堂妹,拿到offer了,年后就入职某知名公司,年薪至少六十万,到时大家都来我家吃饭啊!
晏折渊犹自不觉,继续叮嘱:“让秘书办对照我的行程表跟他约个时间,最好不要超过下周末,地点就定在……”
顿了一下,似乎是考虑到自己经常光顾的那几家餐厅不仅价格不菲,而且都实行会员制,蒋游大概很难约到,晏折渊便改口说:“地点让他定吧。”
“好的。”陈淮一一记下,准备等会儿从这里离开就去秘书办吩咐一声,免得忙忘了,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关键词——直播?
“您那天注册珊瑚TV原来是为了看蒋游直播吗?”陈淮问,又回想起第二天两个人的对话,“而且您还看到有人要求他穿女装,大为震惊……”
陈淮及时闭嘴,因为他发现晏折渊正用一副“你知道得太多了”的表情看着自己。
“明白了,马上去办。”
*
接到晏氏集团秘书办打来的电话时,蒋游刚和沈鑫以及余老师确认好到达当天的细节。
余老师在电话那头不住地道谢,又说给蒋游添麻烦了,千万别为他耽误了工作,声音里满是疲惫。
蒋游一阵心酸。
在他的记忆里余老师从来都是一个豁达爽朗的人,头发理得短短的,肩膀宽阔,笑声嘹亮。
那时别亦南刚离开福利院不久,蒋游一个人做小霸王也怪孤单的,余老师很喜欢他,逢年过节会把他回自己家里住上一两天。他们一起窝在电视机前看球,从盘子里抓卤好的毛豆吃。
毛豆很快就吃完了,两只手在空气中抓到对方,短暂的错愕之后便同时哈哈大笑。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蒋游升上初中,余老师也因为工作上的变动不得不调离T市才宣告终结。
可以说余老师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满足了蒋游对“父亲”这个缺失角色的想象。
“跟我还这么客气,您真把我当外人了。”蒋游佯装生气,甚至不惜自爆黑历史,“我小时候在您家尿床难道有跟您说过一句对不起吗?!”
“那还真没有。”余老师被他逗笑了,所幸笑声和记忆中一般无二,“你只会装可怜地看着余述,那小子就傻乎乎地说是他尿的。”
“余述哥从小就疼我。”蒋游大言不惭,“所以既然余述哥那边抽不出身,那您就尽管把我当他用呗,一样的。”
“还是不太一样,”余老师沉吟道,“他比你皮糙肉厚太多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气氛总算轻松不少,蒋游这才挂了电话。
叹了口气,还没来得及看时间,手机铃声又响了。
蒋游扫了一眼,看见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心里推测不是电话推销就是电话诈骗,毕竟这年头连快递都不打电话,而是直接把东西放在驿站了。
于是果断拒接。
十几秒后,同一个号码再次闪烁起来。
蒋游:“……”
迟疑了一秒,蒋游按下接听键。
“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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