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狗第二天就来了榛榛家。跟村里的男人们一起打地基。
赵工头跟几位匠人商量后,选的是素土分层夯实。这种方式要夯实的土层有两米。
林二狗耍滑,一会儿去茅房,一会儿又去喝水。明眼人都瞧得出来他在偷懒。几个认真干活的村民都是愤愤不平。
“林二狗!”赵工头喊了他一声。
林二狗忙装作弯腰费力的样子,气喘吁吁道:“赵工头有什么吩咐?”
“你不必打地基了,去帮邱师傅运砖吧。”
“啊?”邱师傅是个马车夫,年纪大了干不了搬运的活。故而运砖,就是帮忙搬砖。
林二狗忙道:“就我自己?”
他转转眼珠,谄媚的笑了,“赵工头,就我一个人,怕来不及啊。再指一个人吧,这样就来的及了。我看栓子就不错。”
林栓子是这群人里头个子最高的,干活也细致爽快。林栓子瞪了林二狗一眼,自己可不想当冤大头。跟他一起干活,自己就要做两个人的活,毕竟林二狗爱偷懒。
“不耽误,我算好了,你一个人帮忙,刚好地基打好,砖也运来了。别那么多废话,快去!”赵工头冷着脸道。
林栓子感激的看了赵工头一眼。
林二狗无奈,只好磨磨唧唧的去了。
中午的时候,芝麻将饭菜送来了。是祁姑姑做的大锅菜和炊饼。大锅菜里有些肉丸子。大家都围了上来盛菜。每个人盛了几个丸子,都没多盛,给后头的人留着。林二狗可好,上来就挑丸子,勺子在他手里跟长了眼睛一样,专门往丸子上招呼。芝麻见状,又去拿了一大碗丸子来,让他们放开吃,管够。村民和工匠们一开始脸色难看的很,后来芝麻又拿了,他们知道这是东家在照顾他们,心里又感激。大家不再理林二狗,下午只卖力干活。
林巧月和榛榛在矮塌上一边倚着枕头做针线活,一边听芝麻讲赵工头怎么治林二狗,汤圆也在一边添油加醋。听完二人都笑了,直道还是赵工头有办法。
林二狗第一天做完活回家就瘫在床上起不来,跟自己媳妇抱怨赵工头故意搓磨他。他媳妇听了这话又去找孟婶子。
“弟妹呀,你们跟那林榛不是邻居吗?怎么她都不知道照顾照顾我们家当家的。任由赵工头搓磨他?”二狗娘子一脸幽怨,似乎是在怪孟婶子不知事。
孟婶子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这是有多不要脸啊,走关系进去,偷懒了还要人家多照顾。孟婶子当时就啐了她一口:“呸!你男人什么德行你不知道?他不好好干活,赵工头能怎么办?你还有脸来找我?我告诉你别得寸进尺!”
说完孟婶子就进屋织布了,门帘被她狠狠的甩了一下,扑了二狗娘子一脸的土。
二狗娘子又气又不敢闹,只能回家跟林二狗说了。林二狗听了只觉得气的肝儿疼,但是又不能呵斥弟妹,只能等林大叔回来再做打算。
第二天林二狗没来上工。孟婶子却是来了林巧月这儿。
芝麻带着她一进屋,她就福身跟林巧月行礼。
林巧月忙道:“孟姐姐快起来,这可使不得。”
“是我糊涂,不敢反抗我家当家的。”
“多大点儿事儿,孟姐姐不必如此。”林巧月忙安慰她。
汤圆也捧了热茶来给她。
孟婶子呷了口热茶才暖和过来,“当家的一直这样。之前我们在应州,每月挣的钱,一半都被捎给他哥哥。虽说如此,当家的对我一直体贴,没有怪我一直不能生育。可我知道他还是在意的。故而我一直都觉得亏欠他家,很多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罢了。可这次回来,拿回来的积蓄又大半给了他家。当家的说他们家有孩子,花钱多。难道我们就不用为自己将来打算了吗?上次我厚着脸皮为他哥哥谋差事,他却不好好干。昨日嫂子又来说让我找你们照顾他。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林巧月抚了抚她的背,叹了口气。
榛榛此时问道:“孟婶婶打算怎么办?”
“这个月底他回来,我定要和他说清楚。若是他还是如此坚持,这日子,我是过不下去了。”孟婶子后面的话带着颤音,眼睛却是坚定的。
“我记得,孟婶婶是应州人,娘家也在应州?”榛榛道。
“是啊。若是和离了,我估计就不得不回应州了。”孟婶子擦擦眼泪,回答道。
林巧月温言安慰了她一会儿,孟婶子就告辞了。
她走了汤圆就笑道:“她这是在求小姐和夫人帮她呢。”
榛榛笑了笑:“你倒聪明。”
林巧月微微蹙眉:“榛榛怎么打算?”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孟婶婶想清楚的不算太晚。她既然来求助,也是个敞亮人。我记得她针线纺织都不错,不如留下她。”不过九岁的清丽少女倚在枕头上,摆弄着手里的荷包。
林巧月点点头,道:“等月底看看她怎么处理。”她一边说,一边又咳了几声。
汤圆忙过去给夫人拍拍后背。
榛榛叹了口气,喊了芝麻来问她前几日做的冰糖如何了。芝麻回道已经结晶了。
榛榛坐起来。饶是她此时随意,坐着的姿势也透露着世家大族的贵气,那是上辈子的时光在她身上留下的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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