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阿洪见孟子柯四人入了座,来倒茶,四人谢了。朱百麦问,“小哥,这个胡某讲古怎这般热闹,人这样多?”阿洪本是个健谈的人,闻言道:“这位英雄,问我就是问对人了,您说的这个胡某,就是我叔叔。”斐来哦了一声。阿洪续道:“我叔叔本也是咱客栈的伙计。”孟子柯微笑不语。

“他老人家,干这伙计活,话比我还多。”这阿洪还真诚实,“但他老人家辈份高,打从第一回咱陶公与双宫一山之会,到三年多前的第八会,咱陶公广邀天下英雄去逮那个失心疯的夜游神唐鲁恭,他老人家可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讲到了夜游神唐鲁恭,就有眼神瞄了过来,见朱百麦与斐来好像没有反应,阿洪假意吓一跳道:“小英雄连夜游神的事都不知道?”朱百麦点头,斐来摇头,都是同一个意思。

梅芳忍不住插嘴道:“唐鲁恭原是开阳派的豪杰,数年前突然发疯奸淫了同门女弟子,开阳派擒杀不成,被他逃了出去。后来他又连续奸淫了二十二名女子,这其中包含襄阳大富方同的女儿,和铁帮副帮主的独生女儿。”阿洪接道:“是啊,那个铁帮非是武林帮派,但铁帮的人知我陶公,打老远来求他老人家主持公道。想不到去年三圣宫带头,设陷阱抓唐鲁恭,这夜游神真真了得,竟然识破了机关,不但逃之夭夭,还赔九云观女道长的一条命。”阿洪越说声音越大,又要口没遮栏起来,忽见数道愤怒的眼神射来,他赶紧闭嘴,躲到厨房里去。

孟子柯道:“看,黄玉门人来了。”

果然,卢韵带头,不发一语,进了客栈,遇空桌就坐,后面一队男师弟与女师弟好像也是寒着脸,不说话,跟在卢韵后面坐了下来。店小二的忙来倒茶招呼,黄玉门人还是不语。朱百麦昨晚被她们吵得睡不着,现在她们这样安静,不免有些奇怪。

没多久,前头传来铿铿锵锵的锣鼓声,预告胡某快出场了。这个时候,又一票青衣汉子走进客栈来,人可不比黄玉门少,但都是男子,那个带头的瞪了卢韵一眼,就带着门人到黄玉门相反边坐。卢韵明知,却眼皮都不跳一下,继续喝茶。

整个客栈这就七分大满了,众人窸窸簌簌叽叽喳喳,孟子柯四人知那群青衣汉子俱是青龙帮弟子。朱百麦眼尖,靠后一张桌,不就是那个叫萱的女孩儿和她老爹吗,刚没机会问阿洪,不知昨晚她俩最后点的是什么?

没有多久,锵锵锣鼓又响,众人都不说话了,客栈忽然静了下来,只见一个中年男子走出来,头顶一个圆帽,跟阿洪长得并不像,也不甚老,看来梁王埠所谓的老人家都只是尊称,算不得准。他两手各一跟小棍子不知何用,两个人陪他出来。

就在最前头,已备好三张椅子,那两人一来就坐下,一个也是个中年人,顾着小锣小鼓,另一个是个中年女子,腿靠着一把马头琴,女子侧着身体,孟子柯四人看不清她的长相。在这个地方,马头琴可是很稀奇,斐来看着很有趣。那胡某自进来,倒不坐,站在柜台前面,看着女子试琴,女子试了试,没说话,就伊伊呜呜地拉了起来,短短还不成曲调时,小锣锵锵锵三响,胡某人说话了。

“在下胡某,诸位安。诸位英雄豪杰,远从四面八方来我梁王埠,为的不是胡某,而是咱陶公。”这人唸的词有一种韵律,快慢轻重让人想听下去,他的声音有一种铁感,坐得远的人还是听得清楚。

胡某续说:“咱陶公何许人也?”咚咚咚。

“话说春秋之末,吴越相争,我祖范蠡,大才大志,偕文种由楚入越,扶勾践,灭夫差,后遂与西施弃官而遁,共游五湖,七十二峰,此为一散一聚。”嘟。

“浮游至齐,操计然之计,耕读经商,又成大富。齐以为相,由是三年,国强民安,有凤来仪,遂罢官,散尽其财,偕西施子弟,西游而去,此为二散二聚。”嘟。

“天下之中,其地在陶,行我商道,谓陶朱公。人弃我取,人取我与,天时地利,人和我欲。藉此,又成巨富,而西施老矣,遂与之游三江,卒不知所终,此为三散三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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