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镇的许多人都是认识许奶奶的。

她为不少家庭调解过矛盾;平常谁有什么事儿找到妇联,她也都笑眯眯的耐心倾听,从来不摆官架子。这几年,她已经是妇联里最大的领导了,一般不是大事儿,都惊动不了她出马的。所以,她一出现在许家所在的街区,马就有不少人围过来和她打招呼。

许奶奶也看得出来,这些人中,大多数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围过来的。

从李向前那里得来些底气,许奶奶这一行更是坚定。跟在她身后,肩一本正经的挎着包,手里拿着本儿的王美丽比她还要抬头挺胸——她爸是镇长,在这镇里,她还没怕过谁呢。

巧的是,许奶奶门的时候,许铜矿一家三口都在。孔玉兰将许奶奶迎进门的时候,许奶奶还看到许铜矿正帮着许向威看木工活儿。父子俩肩并肩的站在一块木板前,许铜矿弯着腰,耐心的和许向威轻声说着什么。而许向威点着头,也认真地看着许铜矿指向的地方。

这一幕,端的是父慈子孝。许奶奶只觉得自己的双目被刺激的发疼发酸。她果断移开了眼神,直接问有些拘束的孔玉兰。

“许三婶,我听说你家姑娘丢了。”

昨天还堵着刘凤英的门大骂刘凤英将她闺女弄丢了的孔玉兰,一听许奶奶的问话,顿时就打了个激灵。她没立刻回答许奶奶的问话,而是先转头看向挤在他家门口看热闹的人群。

她想,妇联不会无故门,必然是这人群中有人得了红眼病,看不得她家向威好,才向妇联举报了他们。

她心里憋着一口气,知道这事儿不能轻易承认。若不然,她向威的事儿可能就得黄。

“没有的事儿。”回头,她又看了一眼,听到许奶奶的问话,瞬间抬头的儿子,勉强笑了一下,说道,“孩子只是去走亲戚去了,怎么说是丢了呢。”

“去哪儿走亲戚了啊?这两天能回来吗?”许奶奶继续问,“许三婶,这事儿你可想清楚了。现在可是新中国了,即便你们是亲生父母,也不能随便决定孩子的去处。像你们家女儿那么大的,可是受国家法律保护的。”

孔玉兰不太懂为啥她自己的孩子,去处她还决定不了了。但那句受“法律保护”,她觉得她听懂了。

“是真的走亲戚去了。”她一边越发坚定的回答,一边用眼神向许铜矿求救,“就,就我们家大嫂家的亲戚。”

她笨想着,妇联都门了,刘凤英大概也不能不同意让许向文回来一趟。只是,她和刘凤英那里已经交锋好几次了,次次都是以交恶结束。让许向文回来这事儿,算是求着刘凤英了。她想让许铜矿开口去求。

可许铜矿低着头,压根儿就不和她的视线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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