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舒晚似乎从易辞洲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簇燃着的蓝色火焰,但只是转瞬即逝,又恢复了如常的平静。

易辞洲走过来,先是礼貌地喊了舒父一声“爸”,然后转向舒晚,关心急切地问道:“不舒服?”

舒晚点点头,“有点热。”

午后的太阳确实热得心慌,尤其是这一身白色的礼服,将整个腰身勒得紧紧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她说道:“也不知道化妆师怎么想的,临近婚礼的时间了,还突然给我换了个发型,不仅闷,还很热。”

“唔……”易辞洲若有所思,柔声道:“可能她觉得,披着头发更加适合这身婚纱吧。”

舒晚不明所以,“是么?我怎么觉得一开始的发型比较好呢……”

易辞洲深深看了她一眼,待视线扫过她微微露出的半截耳朵时,阖了阖眼,温切地说道:“别动。”

不等舒晚反应,他便伸手帮她理了理头发,动作轻柔,似是久眷的伴侣一般。

明明是一种亲密的举动,却突然让舒晚从心底狠狠抽了一下,她不觉一颤,迅速抬眼,瞬间就从他眼底捕捉到了一丝凉薄和讽刺。

见她愣滞住了,易辞洲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怎么了?”

舒晚错愕地看了他一眼,手背沁来的温度简直让她觉得不真实,更让她觉得浑身上下的疲惫。

可他脸上依然是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她静下心来,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说道:“没事,可能太累了。”

“哦……”易辞洲附和地点头,“那今晚回去,你早点休息。”

-

午宴结束,舒晚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下来。

坐上回家的车,她靠着易辞洲,闭着眼睛,轻轻搭着他的手肘。

易辞洲正端着ipad看公司报表,他低头看了她一眼,见她额间渗汗,便对司机说:“空调再开低一点。”

司机说:“是,易总。”

微信来了消息,一阵酥麻的震动,像催命一样。

舒晚困得发软,慢吞吞地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看了一眼。

舒父:【晚晚,到家了吗?】

舒晚拿着手机坐起来:【没有,还在车上,怎么了?】

舒父:【我回医院了,跟你说一下。】

这些年来,舒父因为下半身瘫痪饱受病痛的折磨,再加上近两年心脏和肾脏也不好,如果不是易家老爷子一直帮着,可能早就撒手人寰了。

舒晚知道舒家对易家有恩,也知道易家对舒家有恩。她能嫁给易辞洲,不过是易老爷子自作主张的一纸婚约,而舒父能活到现在,也是靠易家用钱帮他吊着一口气。

她下意识地朝易辞洲那里轻瞥了一眼,见他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ipad,便低头继续打字。

舒晚:【好的,我晚上会往医疗卡里充钱,您别担心。】

她想了想,又发了一条过去:【弟弟欠的债,我也会想办法的。】

发完这条,舒父没有再回复。

今天是新婚之夜,他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让女儿以为他在做文章。

……

没过多久,车子就稳稳停在了一栋崭新的别墅前。

新房买在了千城最为昂贵的别墅小区——蓝湾别墅。

易辞洲侧身问道:“阿晚,累了吗?”

舒晚本就有些困,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她点了点头:“累。”

易辞洲笑笑,先下了车,帮她打开车门,然后伸手扶着她的腰将她半搂半抱地托了出来。

这个别墅小区几乎都是富豪名人,也不乏一些二奶小三,不远处的几个邻居伸长了脖子看着,艳羡的目光几乎都快顺着路灯的光“哧溜”一下传过来了。

舒晚靠在易辞洲的怀里,闻着他身上地白檀香水味,有些尴尬地说道:“有人看着呢。”

“哦……”易辞洲语气温柔、轻描淡写:“也好,那就让他们看着吧。”

两个人进了屋,吊顶的声控灯光被打开,柔和的黄色灯光照在头顶,一下子就让舒晚的困意消散了几分。

随着大门紧紧闭上,舒晚正准备将高跟鞋脱下,忽地,托住她腰间的力度突然之间就消失了。

失重感陡然而来,舒晚脚下一滑,差点摔在地上。

易辞洲面无表情地放开她,径直走向客厅,脱下繁重的西装外套扔在沙发上,然后懒散地坐了下来,翘起腿,点了一支烟。

舒晚顿时一愣。

因为她记得,易辞洲平时是不抽烟的。

她问道:“你抽烟吗?”

易辞洲瞥了她一眼,喉结滚动,冷冷“嗯”了一声。

舒晚换下鞋子,走过来,“你之前没跟我说过呀。”

易辞洲抽着烟,尼古丁的味道在烟雾缭绕中衬得他整个人都清冷了三分。

他抬眼,眼底尽是冷漠和不屑,“那你现在知道了?”

“……”

舒晚一听,看着他,心跳忽地有些慌,因为此时此刻的易辞洲,似乎跟之前的,有着天壤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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