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女若是不愿,大人可否高抬贵手?”云莺咬紧牙关吐出一句话,她实则已怕极了,但命是自个的,她不争,难不成等别人施舍吗?

汤吉冷哼一声,“你若不愿,本官自然也不能逼迫你,不过这云楼嘛……云夫人,你觉着呢?”

汤吉在扬州这些年,根基深厚,随便寻个由头便能将一家花楼无声无息的了结,汤吉话中之意,谁都明白。

“大人,民妇向来谨守本分,还请大人明察。”林氏惶惶不安,云楼是云家的心血,若是没了,云家这一大家子该如何是好?

“民女冒犯大人,请大人降罪,莫要牵连云夫人。”云莺何尝不晓得云楼于云家的重要,若是因她没了,她岂不是恩将仇报。

“本官岂是是非不分之人,谁的罪也不治,你且好生考虑,莫要让本官失望,你若能晓得轻重,自然有云家的好处,晌午后本官派人来接云莺姑娘。”

汤吉恩威并施,一句重话没有,可众人心知肚明,若是云莺不答应,云家难逃此劫。

云家是商贾,大豫士农工商,商人本就地位微薄,如何能与知州抗衡。

汤吉撂下一句话便离开,想来云莺会答应。

云莺连忙过去扶起林氏,双眸含着歉意,“义母,莺莺连累您了。”

林氏摇了摇头,喟叹一声,“莺莺,我原晓得会有今日,你容貌倾城,是躲不掉的。”

她打开汤大人留下的桐木花卉盒,里头摆了整整齐齐的九千两银票。

“莺莺,如今可如何是好?”汤知州若非要云莺,不花一分银子,云家都无法拒绝,且不说如今给了九千两。

云莺瞧着林氏紧蹙的眉头,低垂的嘴角,她也不让林氏为难,扶着林氏的胳膊,轻声说道:“义母,我去便是,义母教导我十年,若是用我一人便能换得云家安康,莺莺绝无怨言。”

她不想去,可她亦不想让云家因她遭难,这十年,义母对她多有厚待,若无义母,便没有今日的云莺。

“莺莺,是我对不住你。”林氏握住云莺的手叹息,女子容貌出色本是好事,可没个背景雄厚的家族,便是悲剧。

“义母休要胡说,是我连累了义母。”若不是她,云家也就不会被知州盯上。

“这些银票你拿着,在外边花银子的地方多着呢,你都拿去。”林氏把那盒子塞到云莺怀里。

“义母,这可使不得,不能坏了规矩。”照规矩,云莺顶多能得一半,这可是九千两,够寻常人活几辈子了。

“在云楼我就是规矩,权当我给你添妆,收下吧,回房收拾东西去。”林氏不由分说的摁住她的手,正要与她一同回屋。

这时云姑面色匆匆而来,“夫人,方才汤知州离开时说一个时辰后来接云柔姑娘。”

“不是莺莺吗?怎变成云柔了?”林氏惊诧万分,云柔不是许了王家吗?王家今日便要来接人。

“是云柔自个去求的知州大人。”

原是云柔听闻云夫人来了,想去再求求她,谁知在外边听到了汤知州与她们的谈话,晓得云莺并不想去,便在汤知州出去时大着胆子拦住了他,毛遂自荐。

她可不想去冲喜,若是知州大人能瞧得上她,她自然就不必去冲喜了,王家哪比得上知州府。

汤知州见云柔容貌虽比云莺差些,眼角眉梢却也妩媚动人,这才像个风月女子,且伺候人的事,还是得自愿才好,云莺心不甘情不愿,惹恼了秦王殿下,也会连累他,既如此,便答应了云柔。

听闻这些林氏又是惊喜又是叹气,“罢了,既然大人允了,那便随她去。”

这样也好,云莺不必为难,云柔也不必去冲喜,有知州顶着,王家也不敢如何。

云莺也大大的松了口气,她原以为无路可走,却不曾想峰回路转,这一次,还真要谢云柔了。

两人从厅堂出来,正好遇到笑容满面的云柔,云柔向云夫人屈了屈膝,又睇了云莺一眼,挑衅道:“云莺姐姐,可真不好意思,我抢了你的前程,你莫要怪我。”

云莺却毫不在意笑笑,“倒想谢你,祝你前程似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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