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榜十君之中,归隐的归隐,亡故的亡故。他们多数,是死在骨血渊手中的,有人依旧站在巅峰,直面暗处的敌人,有人却畏惧敌人,主动退下那位置。

今日只争十君不争五榜,子车轻耀与令狐夕哲那一场,令狐夕哲败下阵来,如此他已是板钉钉的十君行三了,前面只剩了狐湫寻同子车轻耀争个主次了。一场中令狐夕哲已大概摸清了那位穷阴族王子的实力,连赢下自己都吃力的人,想打得过二哥倒也难。

这已是第二日了,这日将选定十君。论理,狐湫寻与令狐夕哲都能拔得头筹,狐丠芸是不可能被淘汰的,昨日也未听说她被淘汰。可莫说是参选,令狐夕哲整日里甚至都不曾见过狐丠芸一面,就连那日在酒楼同她对酌的女人也不在。那便只有一种可能……

此刻,狐丠芸依旧在校场挥汗如雨,岩井若眳同样也找了个地方活动活动筋骨。

直到三月三当日,令狐夕哲被乔越笙拉着去看五榜的试选,这才算是真正的煜枭大选。煜枭大选几乎没有自己一步步打去的,几乎所有目标明确向着五榜的参选者都是越过十君直接报大选的。

这么做,好处是有,但风险也不少。先报大选再定十君后选五榜的传统已经将煜枭堂的规矩明显表述出了,参选者若不能名列五榜,那十君中亦无他容身之处。这规矩是先辈留予参选者的告诫,煜枭堂不留弱者,亦不留狂妄不能自已之人。狂妄的确是一个强者该有的姿态,但一个强者更要能认清自己的实力。

大选报名比初选更简单,想报便可报,没有任何的规则界限。但是,报了便要承受,没什么实力不知天高地厚的,哪怕被一掌打死也无可奈何。故而,也不是谁都敢报的。不知从哪流出来的消息,今年也就报了三位来,据说都是仙界人尽皆知的姓氏,甚至叁尊皇族。

原本只有两个空位,煜枭堂榜三逝世,榜五因旧伤复发而隐退,再怎么样都要有一个人被挤下去的。可就在大选开始前,煜枭堂紧急宣布榜四已于昨日递交辞呈。煜枭堂向来很少公布五榜十君的真实姓名,哪怕大选时见过也只是远远的,难看清面容。大选之后他们也只以面具代号示人,他们是谁,几乎只有他们之间知晓。人们只知道,那位榜四来自穷阴族。

砚州城传得沸沸扬扬,都说叁尊将重建,煜枭堂有意提拔继承人之类的。

令狐夕哲与乔越笙去得比初选还要早,只为占一个靠前些的位子。大选面前,各族权贵便没有所谓的特权了。

令狐夕哲坐在看台的围栏边,原本昨晚睡得就晚了些,今日起得又太早,惹得哈欠连天,此刻正闭目养神。似乎是众人的惊呼声吵到他了,他微微睁开眼睛朝场中望去,却见一股无比熟悉的剑光由剑鞘冲出。令狐夕哲瞬间清醒了,猛地站起身来探身细看,的确是同心没错。而她所对的,是位居榜次的紫烟娘娘。

冲天的杀气震惊了满场的看客,出鞘的长剑震惊了场二人。

那是狐丠芸第一次看到紫色的剑刃。那是仙界仅有的一柄。狐丠芸曾有所耳闻,那把剑的主人是幻族的继皇后他她娥鲁娜夜妍。此剑名为紫陌,便是传说中的堕神之剑。

这是夜妍时隔多年第二次见到狐丠芸手里那把剑。剑鞘乌黑发亮,剑刃亦是如此。通体的紫光在夜妍眼前闪耀着,记忆与现实仿佛重叠,她永远忘不了那把剑。

那是二十几年前的事了。他她娥鲁娜氏多代隐于林中,日子淡雅清贫,就算有居于市井也都是祖辈分出去的旁支了。那日,夜妍从校场回来,远远的便闻见一股血腥味,她加快了脚步。进门却见庭院中一片混乱,已血流成河,屋里传出阵阵谩骂声来,那人言语间夹杂着名字,骂的似乎是自己的父亲。夜妍心内疑惑,父亲为人亲厚,在外也没什么仇人,她来不及多思便提剑冲去。那时候夜妍也才七八岁,即便能杀人也是仰仗那把堕神传世剑的威力。可剑的威力毕竟有限,她只杀死了一人,另砍伤几位,那是一群穿了黑色斗篷,面具遮住脸的人。夜妍年龄本就小,又寡不敌众,没几下便被制服住。其中一人拿着刀逼近她。命悬一线时,是个女人救了她。那女人长了头白发,额却有一缕红色,像只仙鹤。最引人注目还是她手里的那把剑,何其精美,法光耀眼。

那女人把她护送至他她娥鲁娜氏祖老宅后便离去了。那之后,夜妍再未见过那位救命恩人。直到很多年过去,直到她当煜枭堂榜次之后方才知晓,其剑名同心,是暗黑族灭天魂三大顶级法器之一。夜妍曾设法去寻,可惜剑光依旧,故人已去……

狐丠芸趁着紫烟娘娘发愣的空档,挥起同心劈过去,毫不手软。紫烟娘娘反应迟了半拍,眼看将接不住狐丠芸的招式,剑锋一转干脆不挡了。紫陌锋利,是传闻中削铁如泥的熙傲都比之不及的,一剑下去,又后滑了几寸,险些削断狐丠芸的腰。煜枭堂的确有意提携叁尊继承人,尤其叁尊靈蛇族。但他们并不放水,只是尽量逼出他们的实力。煜枭堂人是知道她们有多强的,可世人不知。叁尊靈蛇族覆灭太久,若不逼她们显出力量来,恐难服众。

再看狐丠芸那一剑,正砍在紫烟娘娘的肩,紫烟娘娘旋回剑来,前一步,一个法术将狐丠芸打出去。眼看同心脱手,紫烟娘娘紧接着又续一个法术,看台一阵唏嘘,这种货色,怕不是来送死的,搞不好会被打个尸骨不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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