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距离柳彦行等人为王瑞验尸已经过去两天了。王瑞的家人决定离开山寨,去岐山县重新开始。

这些年,王瑞仗着王大全对他的宠溺,在村子里横行霸道,导致他们一家十分不得人心。此番王瑞倒卖弓弩的事被揭发,有不少人偷偷往他们家扔烂泥臭粪。他们在山寨中确实待不下去了。

不过,他们想在岐山县隐姓埋名,重新开始,也不是易事。沈安安自认没有能力做到面面俱到,因此她只向他们承诺,将他们安然无恙送到培元镇。

有了王瑞一家当“榜样”,另有几户人家也想离开山寨。他们入住山寨的时间不长,在附近的县城有亲戚可以投靠。他们将在天亮之后,和王瑞一家一同前往培元镇。

至于大周、大梁细作什么的,沈安安公开表示,这些人要么马上向她自首,由她决定他们的去留,要么趁着这次机会永远地离开山寨。若是有人心存侥幸,有心隐瞒,将来万一被她发现,她一个字都不会多问,直接杀了。

沈安安一向说一不二。她说完这话当天晚上,寨子里就有人失踪了。负责渔猎的当家田大强向沈安安汇报:傍晚的时候,那人假意在泰安池钓鱼,入夜后偷偷潜入南山,往官道方向去了。田大强按照沈安安的吩咐,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

沈安安坐在床上,喝了两口温水,低声说:“哑男,细作这么可怕,可以毫不犹豫地自杀、杀人。我故意放他们离开,会不会太过心慈手软了?将来,他们不会惹出什么祸事吧。”

哑男微笑着摇摇头。

沈安安自顾自说道:“父亲告诉我,任何人为了活下去做出的事情,只要不是故意谋害别人的性命,都应该被原谅。大周亡了十八年,大梁没了也有五年了,那些人也只是想活下去罢了。”

她顿了顿,“可是他们为什么不来找我呢?我不会放走了杀父仇人吧?”

哑男伸手碰了碰沈安安的手背,双手合十做了一个睡觉的动作。

沈安安摇摇头:“我睡不着,我们出去走走吧。”

此刻尚不到三更,外面一片漆黑。哑男虽然不赞同,却也没有阻止。他找了一件厚实的披风,亲手为沈安安披上。

自从桃夭居后面建了静室,沈安安命人在东厢房的夹道北面开了一个角门。哑男找了两个练武资质较好的丫鬟,调教了一段日子,由她们轮流守着角门。

沈家出事之前,桃夭居并没有护院。这几年,院子里不止有轮流巡视的护院,还有十二时辰轮番值守的卫兵。在沈安安的布置下,这些卫兵两两互为监督,只要一人突发异状,整个桃夭居马上进入戒备状态。

沈安安和哑男相携走出角门,远远就看到静室亮着烛火。沈安安驻足片刻,沿着院子后面的碎石小道往渡口走去。

两人走了十几步,沈安安轻声说:“以前,我可喜欢一个人在渡口吹笛子了。你喜欢笛子吗?”

哑男随意点点头,戒备地环顾四周。直觉告诉他,今晚的桃林,不对劲。

突然,沈安安惊呼一声。哑男纵身飞跃,挡在沈安安身前。

黑暗中,一个人影走向沈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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