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亲密的姿势令虞瑶嗅到楚景玄身上淡淡的酒气,听来便也全是醉话。
只想一想瑞王和碧珠,想一想他们,心下确生出两分不忍。
她也想过,若她不是生在虞家,若太后娘娘不是她的姑母,他们两个人如今是不是会不同?
然而又或许那样他们根本不会相识。
目下唯有再忍耐一段时间。
再多等一等、熬一熬,这些于他而言痛苦的事很快便会结束了。
紧贴着手背的掌心传来一片温热的触感。
虞瑶悄然反握住楚景玄的手,将他手掌从自己身前移开,复慢慢站起身。
“臣妾去让人准备热水。”
松开楚景玄的手,她温声对楚景玄说,“待会儿好伺候陛下沐浴。”
虞瑶不接话,楚景玄便也觉得自讨没趣。
他噤声,没有认可,没有反对,虞瑶只当他是默认,自去吩咐。
回来时见楚景玄坐在桌边自斟自饮。
殿内烛火明暗的光影在他周身静静流转,在夜深的寂静里,伴着雨声,勾画出一种消沉的森凉。
此时的虞瑶辨不清他心中所想。
只是看他心怀忧思,念及他被瑞王夫妇勾起对她的不满,又多少不明所以。
他们两个人怎么可能和瑞王、碧珠一样?
他是皇帝陛下,他的后宫有那么多的妃嫔,往后许会变得更多。
一生一世一双人与他们大抵无缘。
为着这个跑来凤鸾宫质问起她,问他们算哪门子夫妻,当真不讲一点道理。
还是赶紧伺候他休息吧……
虞瑶想着,掩唇小小打了个哈欠又听宫人说备下热水,方才走上前。
只即便睡醒过一觉,在服侍楚景玄沐浴时,一浪一浪困意袭来,虞瑶依然困倦得厉害,甚至控制不住偷偷打了许多个哈欠,眼皮也直打架。楚景玄背对她,本看不见,却觉察她动作时而顿住,渐渐觉出她疲惫,草草从浴池出来。
虞瑶没多想。
以为白天太累又未曾休息好以致于如此。
后来从浴间出来,两个人歇下。
强撑到这会儿的虞瑶沾枕头后不消片刻便已沉沉睡去。
未曾醉酒的楚景玄凝视半晌虞瑶的恬静睡颜,眉心微拢,伸手试一试她额头温度,却不烫。
收回手,他终于也轻拥着她闭上眼。
翌日,直到楚景玄洗漱梳洗妥当准备去上朝的时候,虞瑶依旧在睡。
他又试一回虞瑶额头温度,亦如昨夜那般无生病迹象。
楚景玄从凤鸾宫出来。
上得御辇,他吩咐常禄:“晚些让周太医来请个平安脉。”
那之后楚景玄便如常去上早朝。
从早朝上下来,待与大臣商议过诸般事宜,他留在宣执殿批阅奏折。
埋头批阅过许久奏折,楚景玄把常禄喊进来问:“周太医可去过凤鸾宫为皇后看诊?”
常禄躬身道:“回陛下的话,周太医已请去凤鸾宫。”
“方才奴才打发人去问,道皇后娘娘未起身,周太医也唯有耐心恭候。”
“可要再派人去一趟凤鸾宫?”
楚景玄搁下朱批御笔:“什么时辰了?”
常禄又禀:“回陛下,现下约莫巳时三刻,快到晌午了。”
昨夜虞瑶在他面前那副疲态,楚景玄觉出些许不对。醒来到他去上早朝前,虞瑶始终在睡着也颇反常,更不必提迟迟未起身。放在往日,即使夜里睡得迟,她也会惦记着该服侍他起身,不敢多睡。
思忖间,正欲吩咐摆驾凤鸾宫,底下的人禀报周太医前来回话。
楚景玄便命把人传进殿内。
周太医入得正殿。
行至玉阶下,躬身垂首与楚景玄行过礼,他向楚景玄回禀一件事:“陛下,皇后娘娘,恐有中毒迹象。”
如是一句话使得楚景玄心神一凛:“皇后怎么了?!”
周太医道:“微臣为皇后娘娘诊脉,不曾发现娘娘身体有其他病症,然细细询问,知娘娘近来隐约有些嗜睡,微臣又为娘娘施针,于是发现些许的异样。据微臣推断,皇后娘娘应是中毒,只现下毒性不强,除去轻微的嗜睡外,未曾有其他表象,兼之娘娘近来本便较往日操劳,故不甚明显。”
“皇后娘娘平日里入口一应吃食均有宫人重重把关,近来又不曾用药。”
“是以微臣斗胆猜测,那毒恐下在沐浴所用的水中。”
楚景玄一双眸子幽邃如寒潭,眼底戾气尽显。
“说下去。”
周太医又道:“近来天热,沐浴本便相较其他时节更为频繁,药若下在水中,既可有药浴之效,又不易引人觉察,或也是目下毒性甚微的因由。然若长此以往,恐对皇后娘娘的身体大有损伤……”
楚景玄问:“皇后可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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