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宋灼还是回到了门口的躺椅上。雨已经停了,天空由乌黑变成了灰蒙。
此时刚过五点,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
宋灼提前看过天气预报,今天早上不会有太阳,他也不清楚自己在等什么。
厘镇的清晨静谧而安宁,闭着眼能听到后山的鸟鸣。远离了城市的喧嚣之后,所有的节奏都仿佛慢了下来。
被云层遮住的光,慢慢地从积云后钻出来,然后天边有了第一缕光线。
宋灼双手枕在脑后,目光落在日光冲破云层的那道缝隙,太阳缓缓升起,金辉撒落在天际,层层叠叠的云染上朝霞的颜色。
天气预报并不准,雨后初晴的小镇在太阳的照耀下披上了一层金纱。
秦昭宁就是这时候醒的,窗帘没有拉,细细碎碎的阳光落到床上,她抬手遮了一下眼睛。
房门被敲响,宋灼在外面喊她:“学姐,出太阳了。”
秦昭宁才想起家里还有一个人,她应了一声,从床上坐起来。
推门出去,宋灼还在门口。她揉了揉眼睛,找了一套洗漱用具给他:“过来刷牙,待会儿带你去镇上。”
卫生间有点小,宋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秦昭宁一把拽了过去。
见他愣着没有动,秦昭宁伸手推了推他的手臂,示意他把牙刷伸出来。她含着泡沫,腾出一只手挤了一节牙膏上去。
大概是睡得晚,她刷牙的时候眼皮一直在打架,却倔强的不肯闭眼。
屋子里没有食材,刷完牙,秦昭宁拿上钥匙,带他出去。
一场大雨过后,空气变得湿润而清新。道路两旁的田地已经成了枯黄色,枝杆上挂着的水滴摇摇欲坠。
镇上的人彼此之间大都认识,就算不熟遇见了也会问声吃了早饭没。
一路上,秦昭宁碰上好几个人和她打招呼。宋灼在这待过几个暑假,简单的“早上好”和“吃了没”还能听懂,再复杂的就如同听天书一样了。
又和一个人随口问完好,秦昭宁忽然快走了几步,然后一转身,悠悠散散的退着走。她手背在身后,看向挺拔的少年,弯着眉眼:“小学弟,我教你几句厘镇话。”
“什么?”
“唔愿戚你。”秦昭宁快速说了一遍,然后又一字一字拆分:“唔、愿、戚、你。”
“就是‘昨晚睡得好吗’的意思。”她解释。
宋灼不疑有他,有样学样:“唔愿戚你?”
“对。”秦昭宁重重一点头,笑意更甚,“小学弟,唔愿戚你啊。”
宋灼眼梢微抬,看她的表情总觉得这句话不是这个意思。他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秦昭宁继续教他,接下来的几个词都能和他听过的意思对上。她教的也很认真,可宋灼还是对“唔愿戚你”的翻译持疑。
道路窄窄长长,两人最后在一户敞开门的人家前停了下来。秦昭宁敲敲门,朝里喊了一声:“英英。”
没多久,一个年纪和她相仿的女人从里间出来。她仔细看了看,认出秦昭宁后,惊喜地拉住她的手。
两个人用方言交流,宋灼仍然听不懂,但隐约感觉聊到了他,因为英英期间一直暗暗地朝他看。
秦昭宁到这儿是来借电动车的,短暂的叙完旧之后,她从英英手里接过车钥匙,进客厅去把车骑出来。
明天就是重阳,按照厘镇的习俗这天得祭祖。秦昭宁要去县城买花,顺便带宋灼去买身衣服。
和英英告别后,秦昭宁骑上小电车带着宋灼行驶在乡间的马路上。
日出大道,粉色的云霞,两岸枯黄的麦田,徐徐行驶的小电驴,和被风吹扬起来的发,绘成了一副生动又温柔的画。
秦昭宁车开得很稳,就是偶尔让人有些心惊肉跳。路过熟悉的地方时,她还会腾出手来指给宋灼看。
宋灼坐在车后面,晚秋的晴天,微风轻拂脸颊,难得的安宁与惬意。
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要操心奶奶的医药费,要应付父亲生前的债主,于是所有的空余时间都被如何挣钱所占据。
哪怕后来进了大学,情况好转,他也再没像现在这样,吹着风,什么都不用想。
秦昭宁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闲聊,她不故意逗他的时候,两人间的聊天还挺像普通朋友的。
宋灼回过神,忽然说:“学姐,我刚刚问你朋友‘唔愿戚你’是什么意思,她说——”
他停顿。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